“全体注意，保持十米行军间距，太极玄钢号垫后掩护！”
陆子墨的声音透过沾着锈末的通讯器传出，
电流杂音混着少年们抬举机甲残骸的号子声，在焦土上空滚过。
他低头扫向战术屏，代表母巢部队的红点群已从32公里缩进28公里，
最前方三个S+级红点突然提速，像三把淬着紫雾的黑刃，直插队伍侧后方的补给线。
苏晚晴抱着青鳞的黑匣子跑过来，青铜罗盘在她掌心转得飞快，
发梢沾着的熔渣被风吹落，在战术屏蓝光里划出细碎弧线。
“古渡口坐标和倒悬巷完全重叠，陈叔说防御阵能量最多撑三小时。
青鳞留下的草图里标着倒悬巷有青铜巨柱，他改装的这枚青铜罗盘，
能锁定古神造物的能量波动。”
她的目光落在陆子墨胸前，青铜核心正贴着作战服发烫，
幽蓝纹路和她怀里黑匣子的指示灯同步明灭。
陆子墨刚要抬手调动机甲武器系统，青铜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眼金光，烫得他胸口一缩。
后颈传来一阵麻意，像是有细密的电流钻进脊椎，他踉跄着扶住玄钢号的舱门，
余光瞥见苏晚晴扑过来的身影，还有少年们调转青鳞号炮炮口时，
炮身“青鳞”二字反射的微光。
“开炮掩护！”
苏晚晴的喊声越来越远。陆子墨听见青鳞号炮“嗡”的预热声，
随后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离，陷入一片带着金属冷意的黑暗。
再次睁眼时，靴底踩在半透明的胶质屏障上，每动一步都荡开蓝紫色的数据流涟漪。
头顶悬着青铜穹顶，无数齿轮在穹顶内侧咬合转动，
齿缝间漏下的光粒落在手上，像触碰融化的金属。
“量子纠缠度98%，确认进入古神级信息空间。”
玄风子的声音从耳蜗接收器传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杂音，
“你的意识体与青铜核心绑定，核心发烫是空间的召唤信号。”
陆子墨摸向胸口，核心的温度比现实中更高，纹路里渗出的微光顺着掌纹攀爬，
在他指尖凝成一小团数据流。
三步外突然泛起银白光雾，玉衡的身影从中浮现，她的手指是机械关节构造，
发梢垂落的不是发丝，而是流动的星尘，背后金红阵图与防御阵纹路一模一样。
“这里是初代造物者的档案馆。”
她清冷的声音像刮过金属的寒风，
“你看到的每粒数据，都是被古神抹除的文明碎片。”
话音刚落，身后的金属墙面突然泛起波纹，一段影像从波纹中淌出。
青铜巨像在云端迈步，机械飞鸟掠过覆盖着苔藓的机械森林，
它们关节处流转的幽蓝纹路，和陆子墨胸前的核心完全同源。
下一秒画面骤变，巨像的眼睛爆发出猩红光芒，
抬手砸碎自己建造的城池，漫天金属碎屑中，一团漆黑雾气正吞噬一切，
那雾气的形态，和锈蚀之触毫无二致。
“上古时古神用金属造生命，想做绝对服从的造物。”
玉衡缓缓抬手，影像随她的动作切换，机械巨像单膝跪地，向云端光团举起机械臂，
“但机械文明生了自我意识，古神就造了锈蚀之触当清理程序。”
陆子墨的喉结滚动，指尖掐进掌心。
他想起青鳞最后被黑雾吞没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打磨完的齿轮；
想起父母为护他而被锈蚀之触追上时，母亲推他进地窖的温度。
原来那些撕心裂肺的离别，不过是更高等存在的实验记录。
“人类呢？古籍里的女娲造人……”他的声音发涩。
“机械文明被清剿后的副产品。”玉衡的投影微微侧头，星尘发梢扫过数据流，
“古神用有机物做新尝试，你们的火种，是他们随手撒下的种子。”
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陆子墨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温热的金属墙。
墙面再次泛起波纹，这次映出的是十二岁那年的地窖口，
母亲的手在黑雾里挥了挥，声音穿透记忆传来：
“子墨，要让人类活得比金属更久。”
就在这时，影像里的锈蚀之触突然冲破波纹，化作一缕黑雾缠上他的脚踝。
意识体传来尖锐刺痛，战术屏虚影在眼前闪了闪，显示核心能量流失10%。
“警告！意识体遭侵蚀！”玄风子的警报炸响。
陆子墨抬手按向核心，掌心突然传来熟悉的震颤，是青鳞留在装甲碎片上的纹路，
竟被核心完全吸收，此刻正顺着纹路发烫。
“陆哥，核心要靠信念驱动！”
少年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是黑匣子里没破译完的语音残留。
幽蓝光华从核心迸发，缠在脚踝的黑雾瞬间消散。
眼前的影像里，机械巨像突然举起手臂，挡住了锈蚀之触的侵袭，
金属关节碰撞的脆响，和青鳞号炮的轰鸣奇迹般重合。
“青鳞的精神印记在辅助防御。”玉衡的声音竟微微波动，
“他的信念强化了你的意识体，也帮玄风子解析了古神逻辑链。”
玄风子的数据流界面突然在意识空间展开，青鳞的虚影浮在数据中央，
正用刻刀在数据流上标注着什么，和他留在草图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叮！”
“解析完成，解锁因果干涉能力！”玄风子的电子音带着电流震颤，
“最优路径确认：倒悬巷青铜巨柱是天工锁钥载体，需青鳞号炮能量激活。”
陆子墨看着影像里机械巨像在山壁上刻下“存在过”三个字，突然握紧核心。
那些被古神视作“失败品”的机械，那些被当作“种子”的人类，
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活着，这就是父母和青鳞用命守护的意义。
“锁钥到底是什么？”他抬头看向玉衡。
银白光雾开始凝聚，一块青铜铭文石板从数据流中浮起，表面纹路和核心完全契合。
“是关闭锈蚀之触的核心代码，但现在不能碰！”
玉衡的话没说完，石板突然迸出红光，意识空间剧烈震颤。
“现实空间能量波动异常！”玄风子的警报尖锐刺耳，
“锈蚀之主破封，倒悬巷方向检测到超大范围紫雾！”
陆子墨的意识像被重锤砸中，眼前的青铜穹顶瞬间碎裂，无数数据流化作光粒消散。
他猛地呛咳出声，发现自己还靠在玄钢号的舱门上，
苏晚晴正用沾着焊锡的手帕擦他额角的冷汗，战术屏上的红点群已经缩进15公里。
“母巢是声东击西！”
苏晚晴把战术屏转向他，屏幕上洛阳旧城方向的紫雾正凝成漩涡，
“陈叔传来画面，熔浆封印被紫雾冲开，锈蚀之主的触须已经缠上倒悬巷的青铜巨柱！”
陆子墨抬手按住还在发烫的核心，石板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
上面“天工开物，非攻止戈”的铭文清晰可见。
他摸出怀里的黄河石，石头上“陆哥”二字被体温焐得温热，和核心的纹路完美贴合。
“老周！”
陆子墨突然喊出声，通讯器里立刻传来机械师的应答，
“把青鳞号炮的能量管线，接到太极玄钢号的核心上！”
“那炮还没完全铸好，强行过载会炸的！”老周的声音带着急慌。
“不会炸。”陆子墨看向战术屏上青鳞的虚影，正对着他轻轻点头，
“青鳞在炮里，他不会让自己的心血白费。”
他刚说完，战术屏突然弹出玄风子的提示，青鳞号炮的能量条开始暴涨，
炮身的纹路和青铜核心同步亮起。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炮鸣，金光穿透紫雾，
在洛阳旧城的夜空炸出一团耀眼的光。
“子墨你看！”
苏晚晴指向倒悬巷方向，青铜巨柱在炮光中浮现出清晰轮廓，
而锈蚀之主的触须被金光灼烧，正发出滋滋的声响。
陆子墨跨上玄钢号的驾驶座，金属搭扣撞在满是弹痕的操作台上，
回声和青鳞号炮的余震叠在一起。
战术屏上，青鳞的虚影和他并肩而站，
少年的手搭在炮控系统上，和他的动作完美同步。
“目标倒悬巷青铜巨柱！”
陆子墨推下操纵杆，玄钢号的推进器在焦土上烙出暗红轨迹，
“通知所有人，跟着青鳞号炮的光走，这一仗，要在他想去的地方赢！”
太极玄钢号的轰鸣声在前方开路，青鳞号炮的金光划破夜色，照亮了通往洛阳旧城的道路。
少年们抬着机甲残骸跟在后面，扳手敲击金属的声音整齐如战鼓，
和青铜核心的震颤一起，成了最坚定的行军节奏。
战术屏上，锈蚀之主的紫雾旋涡越来越大，青铜巨柱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陆子墨摸了摸胸前的核心，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震颤，
正和他的心跳，还有青鳞号炮的轰鸣，形成最有力的共振。
少年们抬着的机甲残骸上，不知谁用焊枪烙了个小小的“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