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安顿下来暗打探 雷泽古域传闻起
沙驼客栈坐落在黑沙城西区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尽头，门脸不大，由厚重的黑岩石块垒成，招牌是一块被风沙磨蚀得字迹模糊的木牌，上面画着一只抽象的双峰骆驼。与城内其他区域的喧嚣相比，这里显得安静许多，但也透着一股子陈旧与寒酸。
吴德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与柜台后那个睡眼惺忪、满脸褶子的老掌柜打了个招呼，便熟门熟路地安排好了房间。客栈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显简陋，走廊狭窄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息。
凌霄分到的房间在二楼角落，狭小仅容一床一桌一椅，窗户对着后院堆满杂物的天井，光线昏暗。但对于需要低调和安静的凌霄来说，这反而正合适。
“凌兄弟，条件简陋，你先将就住下。我这就去处理剩下的货物，打点一下关系，晚点再来看你。”吴德将凌霄送到房间，语气颇为客气，“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跟掌柜的说，账记在我头上。”
“有劳吴首领。”凌霄拱了拱手，语气平淡。
吴德离开后，凌霄关上门，插好门闩。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调息，而是站在房间中央，闭上双眼，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仔细探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床底、墙壁缝隙、桌椅背后……甚至屋顶的椽子之间，他都一一探查过去。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小心驶得万年船。果然，在靠近窗棂的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他发现了一粒几乎与灰尘融为一体的、米粒大小的灰色晶体。这晶体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一丝极淡的、类似昆虫信息素般的微弱气息。
“监视用的‘听风石’？还是某种追踪标记？”凌霄眼神一冷。这手段不算高明，但胜在隐蔽。看来这沙驼客栈，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他不动声色，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雷元闪过，那粒灰色晶体瞬间化为齑粉，连同那丝微弱气息也被彻底净化。
清除掉这个隐患后，他才稍稍放松，在床榻上盘膝坐下。但他并未立刻进入深层次入定，依旧保留着一分神识警戒四周。
当务之急，是尽快弄清黑沙城当前的局势，特别是关于雷泽古域和紫鸢下落的线索。客栈里人多眼杂，不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但却是获取基础信息的一个起点。
他收敛气息，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房间，如同无形的触手，捕捉着走廊、大堂乃至隔壁房间传来的零星对话碎片。
“……妈的，这次亏大了，那批货全折在沙匪手里了……”
“……听说‘灰烬佣兵团’接了个大单子，要护送一批人去雷鸣峡谷？”
“……雷鸣峡谷？那不是雷泽古域入口吗？古域又要开了？”
“可不是嘛！估摸着也就这十天半个月的事了！现在城里来了多少生面孔？都是冲着古域去的！”
“嘿，古域里面宝贝是多，可也要有命拿才行！上次开启，进去的人十不存三！”
“富贵险中求嘛！听说这次连‘沙蝎帮’都蠢蠢欲动，他们那个少帮主沙烈，最近嚣张得很……”
“……嘘！小声点，隔墙有耳！听说城主府和天衍教那边，最近也不太平静……”
零碎的信息汇聚到凌霄脑海中，逐渐拼凑出黑沙城的大致轮廓：雷泽古域开启在即（十到十五天内），入口位于城西北方向的雷鸣峡谷；城内主要势力有城主府、灰烬佣兵团、沙蝎帮；天衍教在此地确有活动，但似乎与城主府关系微妙；各方势力都在为古域开启做准备，局势紧张。
这些信息与吴德之前所说大致吻合，但更加具体。然而，关于紫鸢的消息，却丝毫未曾听闻。这让凌霄心中不免有些沉重。紫鸢要么尚未抵达黑沙城，要么就是隐藏得极深。
他需要更主动地去获取信息。
半个时辰后，凌霄换上了一套吴德提供的、当地常见的灰色粗布衣服，将面容用风沙痕迹稍作遮掩，看上去更加普通不起眼，然后悄然离开了客栈。
他没有去那些人多眼杂的酒楼妓馆，而是根据之前神识探查到的信息，朝着城西一处规模较大的茶馆走去。这种地方，通常是底层散修、小商贩和信息掮客聚集之地，消息流传最快，也最容易打听到一些不那么正式却可能很有用的情报。
“百味茶馆”名字起得雅致，但实际上就是个宽敞的大棚子，里面摆着几十张破旧的木桌长凳，人声鼎沸，茶香混合着汗味、烟味，显得格外嘈杂。跑堂的小厮提着巨大的铜壶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响起粗鲁的吆喝和笑骂声。
凌霄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偏僻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带着苦涩味的“沙棘茶”，便低着头，看似在慢慢品茶，实则耳朵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周围所有的对话。
“……最新消息！灰烬佣兵团这次招人条件提高了，至少法则境中期，而且要有一技之长！”
“沙蝎帮那帮杂碎，昨天又在集市上强收保护费，把一个老头的摊子都砸了！”
“听说没？东城‘宝器阁’前天晚上遭贼了，丢了几件好货，据说是内鬼干的……”
“雷泽古域外围的‘雷霆沼泽’最近异动频繁，有人看到里面出现了罕见的‘雷纹草’！”
“屁的雷纹草！那地方是能吃人的！没有洞天境高手带队，进去就是送死！”
“嘿，你们听说那个传闻没？关于古域核心‘雷音殿’的……”
“慎言！那种地方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大量的信息涌入凌霄耳中，他快速筛选着有用的部分。关于雷泽古域的信息越来越多，确认了开启时间就在近期，也了解到外围区域如雷霆沼泽、雷鸣森林的危险与机遇。但关于紫鸢，依旧没有线索。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时，邻桌两个看起来像是资深佣兵的汉子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大，你说前几天在死亡沙海边缘遇到的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女的，蒙着面纱，但那气势，绝对不简单！”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压低声音道。
“闭嘴！少打听！”被称为老大的独眼龙汉子警惕地瞪了同伴一眼，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那伙人邪门得很，尤其是那个穿紫衣服的娘们，眼神冷得跟冰刀子似的，身边跟着的几个护卫，气息一个比一个吓人，估计是某个大势力出来历练的核心弟子，我们惹不起！”
紫衣服？眼神冷？凌霄的心猛地一跳！紫鸢常穿紫衣，气质清冷！他强压下立刻上前询问的冲动，继续凝神倾听。
“我就是好奇嘛……他们好像也在打听雷泽古域的消息，还问起了什么……什么‘古传送阵’的遗迹？”刀疤脸汉子嘟囔道。
“古传送阵？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早就废弃了……不过，我好像听老一辈提过一嘴，说古域深处，可能还真有那玩意儿残留……”独眼龙汉子声音更低了，“但这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喝完这杯茶，赶紧去佣兵工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古域开启前，得再捞一笔！”
古传送阵？紫衣女子？凌霄几乎可以确定，那伙人极有可能就是紫鸢一行！他们竟然也在寻找古传送阵？是为了离开西域，还是有其他目的？而且他们似乎行事颇为高调，这不符合紫鸢一贯的风格，难道遇到了什么变故？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虽然依旧不知道紫鸢的具体下落，但至少确认她可能已经抵达黑沙城区域，并且目标同样是雷泽古域，还在寻找古传送阵。
凌霄心中稍定，只要目标一致，总有相遇的机会。他记下了“古传送阵”这个关键词。
他放下几个铜板的茶钱，正准备离开茶馆，眼角余光却瞥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在集市上有过一瞬间对视的灰衣斗篷人！
那人依旧罩着斗篷，低着头，径直走向茶馆最里面一个黑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茶后，便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
凌霄心中警兆顿生。是巧合，还是被跟踪了？他自信之前清除了客栈的监视，行动也足够小心，对方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他不动声色，放缓了起身的动作，假装被茶呛到，咳嗽了几声，同时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蛛丝，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角落蔓延过去，想要探查一下对方的虚实。
然而，他的神识刚刚接近灰衣人周围三尺范围，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冰冷的墙壁，被一股阴寒晦涩的力量瞬间弹开！那灰衣人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有两道冰冷的目光骤然亮起，如同毒蛇般锁定了凌霄的方向！
被发现了！
凌霄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所有神识，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茶馆外走去。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他的背上，充满了审视和一丝……诡异的兴趣。
走出茶馆，融入街道上的人流，凌霄加快脚步，在复杂的巷弄中穿梭，试图摆脱可能的跟踪。同时，他心中念头飞转。
这个灰衣人，实力深不可测，至少是洞天境！而且修炼的功法极为阴寒诡异，与幽冥族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他为何盯上自己？是因为进城时的那一瞥？还是因为自己打探雷泽古域和古传送阵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来，这黑沙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除了明面上的势力，还有这些藏在阴影中的危险人物。
不过，凌霄并未感到恐惧，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意。危机危机，危险中蕴含着机遇。这个灰衣人，或许能成为他验证实力、获取更多信息的突破口。
他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暂时摆脱了跟踪后，才悄然返回沙驼客栈。关上房门，他脸上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
雷泽古域即将开启，紫鸢下落已有线索，暗中的敌人也开始浮现……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而这正是他最喜欢的舞台。
接下来，就是要在这龙潭虎穴之中，一边恢复实力，一边暗中布局了。扮猪吃虎？不，他这只恢复了几分元气的猛虎，是时候开始悄无声息地巡视自己的领地，寻找第一个猎物了。
而第一个目标，或许就是那个嚣张的沙蝎帮少帮主——沙烈。踩着他立威，既能获取资源，又能试探各方反应，正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