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出现在了图书馆门口？”
陈晨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宇宙图书馆，本质上是“归一”的核心数据空间，是一个形而上的，存在于概念中的地方。
想要进入，只有一种方式，就是通过“巴别塔”系统，建立意识连接。
这是他亲自定下的规则，也是“归一”目前运行的底层逻辑。
现在，引导员告诉他，有人绕过了这个规则，直接“走”到了图书馆的大门口？
这怎么可能？
“你确定？”陈晨的声音沉了下来，“不是系统bUG，或者数据冗余造成的幻象？”
“我进行了十七次交叉验证，并回溯了所有数据流。”引导员001的回答依旧严谨，“结论是，并非系统错误。在图书馆的入口，那个由数据构成的圆形拱门前，确实出现了一个独立的、未知的‘意识信源’。”
“这个信源，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文明。我无法追踪它的来源，也无法分析它的构成。它就像……一个幽灵。”
幽灵？
陈晨心里咯噔一下。
能绕开巴别塔，无视物理规则，直接出现在“归一”的核心数据空间……
这种能力，他只在两个存在身上见过。
一个是“虚无”。
另一个，就是被他刚刚关进“逻辑牢笼”的奥丁。
难道是他们中的一个，用某种他不知道的方法，跑出来了？
“立刻把那个位置的监控画面接过来！”陈晨当机立断。
“是。”
下一秒，陈晨面前的屏幕，切换到了宇宙图书馆的入口。
那扇由纯粹数据构成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圆形拱门，依旧静静地悬浮在无垠的故事星海中。
而在拱门前那条光之走廊上，确实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像是某种工作服的连体衣，身材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他背对着监控视角，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既没有试图闯入，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抬头仰望着那扇巨大的光门，仿佛一个在博物馆前驻足观望的游客。
如果不是引导员的提醒，陈晨甚至会以为，这只是某个普通读者生成的虚拟形象。
但陈晨知道，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这个看似普通的身影，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出现多久了？”陈晨问道。
“三十七秒前。”
“他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发出任何信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没有攻击性？
陈晨眯起了眼睛。
这就更奇怪了。
如果是“虚无”或者奥丁，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绝对会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个文艺青年似的在门口看风景。
这家伙，到底是谁？图什么？
“陈晨，怎么了？”
雅典娜和哪吒走了过来，他们也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
“图书馆来了个不请自来的客人。”陈晨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情况。
“不请自来？直接出现在门口？”哪吒一脸的惊奇，“这么牛？难道是猴哥回来了？他不是去考古了吗？”
“不是猴哥。”陈晨摇了摇头，“猴哥的信号还在x-404扇区，没有移动过。而且，就算是猴哥，也做不到这一点。”
孙悟空虽然是bUG，但他还是得遵守最基本的“规则”，比如，他想去哪，得先有个坐标，然后一个筋斗翻过去。
而眼前这个家伙，是“凭空”出现的。
“雅典娜，你怎么看？”陈晨看向智慧女神。
雅典娜的表情很凝重，她盯着那个灰色的身影，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非常古老的气息。”
“古老？”
“是的。那种感觉，比奥丁，比玉帝，甚至比我们已知的任何一个神王都要古老。那是一种……经历了无数次宇宙生灭的，时间的沉淀感。”
时间的沉淀感……
陈晨的心跳，漏了半拍。
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名字，再次从他的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
“前代文明”。
那个创造了“归一”和“虚无”，然后又神秘消失的，传说中的文明。
难道……是他？
是那个给自己发来加密数据包的，神秘存在的真身？
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引导员，”陈晨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器说道，“以我的名义，向他发出一份‘问询’。”
“问询内容是什么？”
“就问……‘请问，您是来办卡的，还是来还书的？’”
陈晨的这个问题，让旁边的哪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噗……办卡？还书？”哪吒憋着笑，一脸“你认真的吗”的表情，“人家这么一个神秘大佬，你问他这个？”
“不然呢？”陈晨翻了个白眼，“难道问他‘你是人是鬼’？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用最日常，最没有攻击性的方式去接触，是最好的选择。”
这叫投石问路。
对方的反应，将决定他们下一步的对策。
“指令已收到。”
在图书馆的入口，那个一直沉默的灰色身影，似乎是接收到了来自引导员的“问询”。
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当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控制室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一张属于中年男人的，扔在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的，普通到极致的脸。
没有独眼的霸气，没有三头的威严，甚至连一丝神性的光辉都没有。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沧桑，还有一丝……仿佛刚刚睡醒的，淡淡的茫然。
他看着虚空中，那由引导员投射出来的问话，愣了一下。
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腼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挠了挠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用一种同样平淡，甚至带着点口音的通用语，回答道：
“啊……不好意思，我……我就是路过，看这里挺热闹的，就过来瞧瞧。”
“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路过？
瞧瞧？
走错地方了？
听到这个回答，天律司控制室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哪吒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雅典娜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她那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第一次感觉有些处理不过来了。
陈晨也是一脸的黑人问号。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对方可能是个冷酷的杀手，可能是个高傲的神明，可能是个疯狂的疯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
他妈的像个迷路的中年社畜！
这画风不对啊！
“引导员，分析他的语言和精神波动。”陈晨立刻下令。
“正在分析……语言模型匹配度99.8%，为标准星际通用语，带有轻微的‘第四旋臂边缘星域’口音。精神波动……平稳，无恶意，甚至……带有一丝‘紧张’和‘局促’。”
紧张？局促？
陈晨彻底懵了。
一个能无视规则，凭空出现在“归一”核心数据空间的大佬，在面对一个图书管理员的问话时，居然会感到“紧张”和“局促”？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离谱。
“这会不会是伪装？”雅典娜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就像你之前说的，他想用这种人畜无害的外表，来麻痹我们。”
“有可能。”陈晨点了点头，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那种疲惫和茫然，不像装出来的。
就在这时，那个灰色身影，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有些尴尬地自言自语道：
“奇怪，刚才明明感觉到，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故事’诞生了啊……怎么一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是我的‘罗盘’坏了？”
他从自己那身灰色的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怀表一样的东西，古旧的黄铜外壳上，刻满了看不懂的复杂纹路。
他把那个“罗盘”拿在手里，敲了敲，又晃了晃。
“喂喂？醒醒？别睡了，上班了！”
“再不指路，这个月的奖金扣光了啊！”
他对着那个罗-盘，碎碎念着。
而就在他拿出那个罗盘的瞬间，陈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突然疯狂地，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屏幕上，那个一直安静地躺着的，灰色的神秘文件，此刻正以极高的频率，疯狂闪烁着红光！
一行新的提示，在文件上方浮现出来。
【检测到“信标”！发现“管理员01”！】
【密钥已匹配！正在解锁……】
陈晨的瞳孔，猛地一缩。
管理员……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