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遗迹的玄武岩碎石在暗流中翻滚碰撞,发出 “咔啦咔啦” 的脆响,像是无数细碎的骨头在摩擦。秦越人抹去嘴角的血迹,那血迹在海水中扩散成淡红色的雾,旋即被暗流冲散。他怀中的九转还魂鼎微微发烫,鼎身的纹路时不时闪过一丝金光,仿佛还在回味方才战斗残留的能量余温。阿雪倚着布满剑痕的石壁喘息,玉笛上凝结的细密水珠顺着笛孔滴落,与腰间银铃的 “叮铃” 轻响交织成不安的韵律,在寂静的海底格外清晰。林风紧握青铜剑,剑身的医火剑芒明明灭灭,映照着他警惕的双眼,剑刃上未干的毒液还在冒着细小的气泡。
“不对劲。” 林风突然压低声音,手腕轻转,剑尖精准指向远处幽深的海沟。那里的海水与别处不同,正泛起诡异的墨色涟漪,像是有墨汁在水中缓慢晕开。十二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涟漪中破水而出,动作悄无声息,只有衣袂划破海水的细微声响。他们身着漆黑战甲,每一片甲叶都刻着扭曲的曼陀罗花纹 —— 藤蔓缠绕着骷髅,花瓣边缘泛着银光,在昏暗的海底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手中的淬毒弯刀在海水中划出幽蓝的光痕,光痕所过之处,五彩斑斓的珊瑚瞬间化为灰白色的齑粉,连坚硬的贝壳都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是毒影卫!” 阿雪的银铃骤然急促作响,铃声尖锐刺耳,带着警示的意味。她手腕翻转,玉笛横在掌心,上百只赤阳蚁顺着笛身快速爬至指尖,蚁群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团蠕动的赤红色小球。“这次的阵型... 比上次更诡异!” 她盯着那些黑影,瞳孔微微收缩。只见十二名毒影卫以北斗七星之位站定,七人在前组成斗形的魁,五人在后构成柄状的杓,正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的星位排列。他们手中的弯刀相互轻击,发出刺耳的蜂鸣,声波在海水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所过之处,海水竟凝结成锋利的冰晶,如箭雨般朝着三人飞射而来。
秦越人双指并如剑,指尖微动,十二根银针从袖中激射而出,针尾系着的红线在水中展开,如同绽放的血色花朵。针尖燃起的医火与冰晶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冰晶瞬间融化成水汽,在海水中形成一团团白雾。“阿雪护住后方,林风主攻阵眼!” 他大喝一声,周身真气剧烈鼓荡,衣袍无风自动。无数银针从针囊中飞出,在空中以玄奥轨迹旋转,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金色火网。“医火银针阵 —— 启!” 火焰顺着银针表面的纹路蔓延,将逼近的毒影卫逼退三步,火网边缘的海水被灼烧得沸腾起来,冒着细小的气泡。
林风却察觉到异样。当他的青铜剑刃劈中一名毒影卫的战甲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剑身传来,仿佛不是劈在金属上,而是砍进了万年寒冰。“小心!他们的毒会冻结真气!” 话音未落,他的小腿已被一道冰链缠住 —— 那冰链由毒雾凝结而成,表面泛着暗绿色的光泽,正顺着肌肤快速蔓延。阿雪眼疾手快,玉笛吹奏起急促的旋律,数百只噬冰蛊虫从袖中飞出,这些通体雪白的小虫扑向冰链,瞬间将其啃噬殆尽,虫群飞过的地方只留下淡淡的水汽。
战斗愈发胶着。毒影卫们配合默契,七柄弯刀交替挥舞,形成的毒雾屏障密不透风,淡绿色的毒雾中漂浮着细小的冰晶,接触到岩石便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秦越人望着敌人战甲缝隙间渗出的暗紫色液体,瞳孔猛地收缩 —— 那液体在海水中并不扩散,反而保持着凝聚的状态流动,轨迹蜿蜒如蛇,竟与当初离渊体内的熵寂病毒如出一辙!“停手!你们与血月教是什么关系?” 他的喝问被毒影卫的冷笑淹没,那些笑声在头盔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想知道?下地狱去问吧!” 为首的毒影卫突然摘下半边面具,露出布满鳞片的半张脸 —— 左脸覆盖着青黑色的鱼鳞状皮肤,右脸却布满流脓的毒疮,两种诡异的肌理在鼻梁处交汇,显得格外狰狞。他手中弯刀一挥,海底顿时掀起黑色毒浪,毒浪中裹挟着无数细小的毒针,所过之处,海水都被染成墨色。阿雪见状,立刻从腰间药囊中取出珍藏的雪魄草,这株通体雪白的草药一接触海水便散发着寒气。她将草药碾碎洒入水中,晶莹的冰晶与毒浪相撞,瞬间炸出漫天白雾,将双方暂时隔开。“越人,趁现在!” 她玉笛横吹,笛音变得高亢急促,数百只蛊虫组成的光网从白雾中穿出,缠住毒影卫的行动,蛊虫体表的荧光在雾中划出一道道绿色的轨迹。
林风抓住机会,青铜剑爆发出耀眼的医火剑芒,剑身的医剑纹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着金色的火焰。“医火燎原 —— 断空!” 七道燃烧着火焰的剑气呈扇形斩出,剑气所过之处,海水被撕裂,形成短暂的真空地带。然而就在剑气即将击中敌人时,毒影卫们突然变换阵型,七人位置微调,斗柄指向天枢星位,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竟将所有剑气全部吸收。秦越人运转灵枢九转功,额间的镜纹泛起红光,与怀中的九转还魂鼎相互呼应:“林风,用你的剑意引动我的银针,我们内外合击!”
两人心意相通,林风长剑一抖,无形的剑意如同丝线般缠住空中的银针。秦越人双手翻飞如穿花蝴蝶,银针在剑意牵引下改变轨迹,如流星般穿透毒雾。当银针刺入毒影卫战甲关节的瞬间,医火轰然爆发,金色的火焰顺着战甲缝隙钻进体内,将其中三人包裹在金色火海之中。那些毒影卫发出无声的惨叫,在海水中痛苦挣扎,黑色战甲在医火中逐渐消融,露出下面被毒素侵蚀的躯体。剩余的毒影卫见状,竟发出尖锐的啸叫,身形诡异地扭曲,化作一道道黑影融入海水中,消失不见。
“别让他们逃了!” 秦越人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阴冷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遗迹中回荡,让人分不清具体方位。三只毒影卫从上方的岩石缝隙中突袭而出,弯刀带着破空声直取他的后心,刀身的毒雾在海水中留下三道黑色轨迹。千钧一发之际,林风的剑如闪电般刺出,与弯刀相撞溅起串串火星,青铜剑的医火与弯刀的毒雾相互抵消,发出 “噼啪” 的声响。阿雪的蛊虫组成圆形盾牌挡住侧面攻击,玉笛吹奏出刺耳的破音,声波在海水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震得毒影卫耳膜渗血,动作出现短暂的迟滞。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海底的岩石早已被毒蚀得千疮百孔,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玄武岩的碎屑在海水中漂浮,与散落的兵器残片交织在一起。秦越人望着满地破碎的战甲残片,弯腰拾起一块仔细端详 —— 残片内侧刻着的符文扭曲如蛇,与他在离渊记忆中看到的血月教图腾完全一致,符文边缘还残留着暗紫色的毒液,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这些毒影卫,恐怕是血月教在海底遗迹的暗桩。” 他将残片递给林风,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熵寂病毒的线索,或许就藏在他们的巢穴里。”
阿雪蹲下身,纤细的手指在海水中轻轻搅动,观察着毒影卫遗留的紫色液体。几只噬毒蛊虫在液体上方盘旋片刻,竟纷纷蜷缩成球,体表的光泽变得黯淡。“这毒比之前遇到的更霸道,连我的噬毒蛊都难以分解。” 她皱起眉头,玉笛在掌心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 他们撤退时的阵法变动,我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斗柄指向的方向应该就是他们的巢穴所在。”
林风用海水擦拭着剑上的毒液,医剑纹在血污下依然明亮,金色的火焰时不时闪过,灼烧着残留的毒素。“下次再遇到,定要将他们的老巢一锅端。” 他望向遗迹深处,那里的海水呈现出更深的墨色,隐隐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嗡鸣,像是有巨大的机械在运转,“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搞清楚,血月教究竟在海底藏了多少秘密。”
秦越人握紧怀中的九转还魂鼎,鼎身的符文突然发出微光,与他额间的镜纹相互呼应。初代医仙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医火与毒同源,相生相克,唯有洞察其变,方能克敌制胜。” 他抬头看向同伴,眼中燃起熊熊斗志,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走吧,这些毒影卫不过是小喽啰。真正的挑战,还在前方等着我们。”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海底的迷雾中,秦越人走在中间,九转还魂鼎散发的金光为他们照亮前路;阿雪走在左侧,玉笛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探查着周围的动静;林风走在右侧,青铜剑的医火剑芒如同灯塔,驱散着幽暗的海水。而他们身后,毒影卫残留的紫色毒液正缓缓渗入海底的裂缝,毒液所过之处,岩石被腐蚀出细密的通道,像是在为某种生物开辟道路。裂缝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瞳孔收缩如猫,紧紧盯着三人离去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下一次猎杀的最佳时机。海底遗迹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暗流涌动的声音,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