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洪州市灵界调查局的留守人员齐聚食堂,打听昨晚行动的细节。
当他们得知有战友牺牲后,食堂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大家低头默默吃着早餐,盘中的食物就像一块块石头,每一口都让他们难以下咽。
往日热闹的谈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沉默,以往热火朝天的食堂瞬间变的安安静静,压抑的气氛弥漫整个食堂。
食堂大叔阿姨们也为此感到伤心难过,手中的动作比往常慢了许多,连饭菜都没什么香气。
大家吃完饭马上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他们深知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
沈琪琪无精打采地回到监控室,目光落在屏幕上的许文勇身上。
她的心情复杂,既为他感到担忧,又为牺牲的战友感到悲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继续监视着许文勇的一举一动。
监控画面中,房间内的许文勇犹如一位从荒野中走出的野人。
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胡须杂乱地蔓延在脸颊和下巴上,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特别是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感知,但偶尔会突然瞪大双眼,证明他还有意识。
她身上穿着的新衣服是许母昨天送来的,她瞧见许文勇的模样心疼到哭都哭不出来,二老还是在沈琪琪的帮助下才离开调查局。
“也不知道许大哥什么时候能凝鼎成功,他这样子真叫人心疼。”
沈琪琪嘴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又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
她一直盯着屏幕上的许文勇,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只要她发现许文勇有异常,她就会立刻通知守在外面的人员立马进去把他抬出来。
......
在空旷的练功房内,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心跳声。
许文勇不知道自己进来多久,他的精神开始恍惚,意识如游丝般飘忽不定。
他在幻象中穿越了无数陌生的世界,时而置身于炽热的沙漠,黄沙漫天,烈日灼烧着他的皮肤;时而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中,星辰在他身边闪烁,触手可及。
他经历了无数不可思议的冒险,仿佛每一段经历都足以写成一部传奇史诗。
而史诗的最后一章,白发苍苍的他回到了故乡。
他的步履略显蹒跚,背微微佝偻,手中握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竹杖站在家楼下。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现,童年的笑声、亲人的面容、未了的心愿,一切如梦幻泡影,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仿佛他又回到年轻时,母亲在阳台上望着小区门口,父亲站在母亲身边喝茶。
他们都在等自己平安归来!
“爸、妈,我回来了!”
许文勇看到父母在家等他,放开手中的提箱,向家的方向跑去。
可手提箱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狠狠地砸碎了眼前的幻象。
脑海中的画面再次流转,现实如潮水般涌来。
冰冷的墙壁、凌乱的桌面、窗外嘈杂的交谈声响起,他面前的一切重新清晰起来。
“不平,许文勇的灵气检测分析报告出来了!根据燕都的测算,他在三十岁之前凝鼎的机率微乎其微,再加上江南西省灵脉破损,我估计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凝鼎的。你确定要招他进灵界调查局吗?”
穿着校服的许文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来到窗边轻拨开窗帘的缝隙,望向外面走廊。
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他看到廖不平正与人激烈的交谈。
“我今年二十八了,凝鼎无望。我打算放弃修炼,把我的灵材配额给文勇...”
“不平?你在开什么玩笑?什么叫凝鼎无望?你可是江南西省自灵脉破损以来最有希望凝鼎的守门人,怎么说放弃就放弃!”
“绝句!我上次行动受到了不可逆转的重伤,体内的灵气逸散严重,我已经...已经没有希望,对不起。”
廖不平痛苦地闭上双眼,两道泪痕划过他的脸庞,不再与对方争论。
“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你当初为什么要替我参加行动,这明明是我好不容易申请来的任务...”
“你去了就回不来了!你是我的挚友,我不想你死!”
廖不平声音颤抖的说出自己的原因,眼中满是痛苦。
“所以你找到宋老,求他把我换成你!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想法,你为什么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对方把手中的资料丢到半空中,转身离开,脚步沉重而急促,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廊里,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每一步都踩在廖不平的心上。
廖不平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默默蹲下捡起他丢下的资料码好。
......
“赵绝句,与廖局同期加入灵界调查局的守门人。在我加入调查局隔年,就在支援江南省应对外敌行动之中牺牲。”
另一位长发许文勇站在廖不平身边,望着已经牺牲的前辈,回想起他的生平和与他相处那“不愉快”的时光。
“是啊!我勉强达到能进入灵界的标准,哪怕是放到现在也不值得培养,是廖局力排众议,我才能加入灵界调查局,才有我的今天。赵前辈,我以前对你误解太深,以为你是一位喜欢欺负新人的前辈。现在回想起来,你是不想我成为守门人,不想我最后落得与你相同的下场。其实...我还挺享受守门人的生活,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要成为一位真正的守门人。”
许文勇放下所有的执念,一尊青铜小鼎浮在他的头顶,在他的控制下变成一把弩,缓缓落在他手中。
他仔细抚摸这把由鼎化成的弩,心如止水,并没有自己曾经自己臆想中那般欣喜若狂。
“这就是...鼎!”
许文勇举起弩对准躲在房间窗户后面的自己,灵气在指尖流转,一支弩箭搭在弩上。
他扣动扳机,射中年轻的自己,终结这场梦境。
......
练功房内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在外守候的战友们猝不及防地被那耀眼的光芒击中。
连在屏幕前的沈琪琪也无法避免,她眼睛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尖扎入瞳孔,痛的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泪水不断地从她指尖流下。
咣当!
练功房的大门轰然打开,许文勇站在门槛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许文勇的皮肤因为长期不见天日而显得苍白,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晃。
偶尔,发丝间会露出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眸。
他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后,终于迎来了光明。
许文勇看到战友们因他而捂着眼睛流泪,心中一阵愧疚,他急忙上前向他们道歉:“抱歉!我刚凝鼎成功,还不能很好的操控祂。”
战友们眼睛虽然闭着,耳朵却没聋,得知他凝鼎成功 ,摸着他的身体恭喜他。
“文勇,你凝鼎成功了!太好了!恭喜、恭喜。”
许文勇站在人群中央,战友们的笑脸在他眼前晃动,恭贺他的成功。
他看到日夜守护他的战友们,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他低下头,试图掩饰眼中的泪光,却发现自己的嘴角早已不受控制地扬起。
他所有的努力和坚持,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能感受到战友们的温暖和喜悦。
他知道,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身旁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还有人拿出手机联系还在袁州市的刘非等人,分享这则好消息。
过了许久,许文勇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位战友的脸庞,声音有些哽咽:“谢谢...谢谢大家,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