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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独立调查的道路,意味着林奇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危机四伏的王都中寻找生机。系统给出的三天时限,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没有返回旅店,而是利用夜色掩护,再次来到了码头区。最直接的线索,就是那个受伤逃走的刺客。一个腿部受创的刺客,不可能立刻远遁,他需要处理伤口,也需要向他的雇主汇报情况。

码头区鱼龙混杂,既有正规的仓库和船运公司,也有见不得光的黑市和地下诊所。林奇推测,那刺客很可能就藏匿在某个地下诊所里。

他没有贸然打听,那无异于打草惊蛇。他选择了一个更笨拙,但可能更有效的方法——守株待兔。他回忆着与刺客交手的小巷位置,推测对方如果要去最近的、可能处理这种伤势的隐蔽地点,会经过哪些路线。

他在几条可能的路径交汇处,找到了一栋废弃的二层小楼。楼顶视野开阔,可以观察到下方几条狭窄街道的情况。他利用【魔法伎俩】清理出一小块干净的落脚点,然后便如同石像般潜伏下来,将自身气息降到最低,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同等待猎物的夜行动物。

夜晚的码头区并不宁静,醉醺醺的水手、鬼鬼祟祟的黑市商人、行色匆匆的冒险者依旧在活动。林奇耐心地等待着,忽略掉那些无关紧要的身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行动略有不便,或者穿着能够掩盖身形衣物的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夜晚的寒意侵袭着他的身体。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换个方法时,目标出现了!

那是一个穿着宽大、不起眼灰色斗篷的身影,从一条小巷中拐出,他的步伐虽然极力掩饰,但左腿的僵硬和微微拖沓,依旧没有逃过林奇集中精神下的观察。他的身高体型,与白天的刺客极为吻合!

林奇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沿着屋顶移动,远远地吊在那个身影后面。

灰斗篷非常警惕,不时突然停下,假装系鞋带或查看货物,实则观察身后。若非林奇占据高处优势且距离足够远,很可能已经被发现。

跟了大约十几分钟,灰斗篷最终闪身钻进了一栋紧挨着码头、看起来像是废弃渔具仓库的建筑。仓库的窗户大多被木板钉死,只有一个侧门可以进出。

林奇没有靠近,他记下位置,然后迅速离开,在远处找到一个更好的观察点。他需要确认这里是否是目标的老巢,还是仅仅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他这一等,就是大半夜。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出那间仓库。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仓库的门才再次打开,那个灰斗篷走了出来,腿脚似乎利索了一些,但依旧能看出些许不自然。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后,迅速消失在清晨开始忙碌的人流中。

林奇没有继续跟踪,他的目标已经达到——找到了对方的巢穴。

接下来,他需要确认对方的身份,以及这里是否还有其同伙。他不能贸然闯入,那太危险。

白天,林奇换了一身更普通的衣服,用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再次来到码头区。他围绕着那间废弃仓库,以采购杂货或打听船期为借口,与周围的店铺老板、码头工人闲聊,旁敲侧击地打听那间仓库的情况。

“你说‘老鱼叉’仓库啊?”一个卖渔具的老板叼着烟斗,漫不经心地说,“废弃好几年啦,听说以前死过人,不吉利,没人愿意接手。”

“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生面孔进出?”林奇递过去几个铜板。

老板掂量了一下铜板,压低声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前几天晚上见过,不像好人。小哥,我劝你别打听太多,码头区这地方,有些事儿知道多了没好处。”

另一家小酒馆的老板娘则提供了更具体的信息:“前两天有个生面孔来买过黑麦酒和绷带,脸色苍白,走路有点瘸。啧,一看就是道上混的,受了伤不敢去正规医馆。”

线索逐渐清晰。那间废弃仓库很可能是一个临时的刺客窝点,而受伤的刺客确实在里面处理过伤口。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获取更确切的证据,或者找到反制弗吉尔的方法。直接抓住刺客严刑逼供不现实,风险太高。

林奇想到了皮埃尔。皮埃尔消息灵通,虽然胆小,但或许能提供一些关于紫罗兰商会灰色地带的信息,或者知道谁能弄到一些非常规的“工具”。

他在“跳动的酒瓶”旅店找到了刚刚起床、睡眼惺忪的皮埃尔。

“大哥?你怎么又来了?”皮埃尔看到林奇,显得有些紧张。

“我需要帮忙,皮埃尔。”林奇直接说道,又递过去一枚银币,“不让你白忙。”

看到银币,皮埃尔的眼睛亮了一下,但依旧谨慎:“大哥,先说好,太危险的事情我可不敢干!”

“不危险。”林奇压低声音,“我只是想知道,在王都,如果想弄到一些……嗯,不太方便在明面上交易的东西,比如能让人说实话的药剂,或者能偷偷记录声音影像的小玩意儿,该找谁?要可靠的。”

皮埃尔松了口气,接过银币,想了想:“说实话的药剂……那东西太扎手,容易惹麻烦。不过记录影像的玩意儿……‘地精商会’那边或许有门路。”

“地精商会?”

“不是真正的商会,”皮埃尔解释道,“是大家对下水道黑市的一种叫法。那里什么都卖,只要你出得起价钱,而且不问来历。不过那里很乱,也很危险,守卫队都很少下去。”

下水道黑市?林奇想起了之前酒馆里听到的传闻。

“入口在哪里?有什么规矩?”

“规矩就是没规矩,实力为尊。”皮埃尔说道,“入口有好几个,我知道一个比较隐蔽的,在‘锈蚀铁锚’酒馆后面的排水渠,掀开第三个格栅下去就是。不过大哥,我强烈建议你别去!那下面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为了点消息不值得!”

林奇记下了入口位置。这确实是一条危险的途径,但或许是获取特殊工具的唯一方法。

告别皮埃尔,林奇没有立刻前往下水道。他需要准备一下,并且思考另一个方向——如何反制弗吉尔。

弗吉尔的身份是法师,是紫罗兰商会的少爷。他的弱点在哪里?傲慢?派系斗争?还是商会本身的某些秘密?

林奇回忆起埃利奥特提到过,法师塔内派系斗争激烈,弗吉尔所在的“元素派”与“学者派”不合。如果能找到弗吉尔或其家族不利于法师塔,或者违背王国利益的证据,或许能借法师塔或王国法律的力量来制衡他。

但这同样困难重重,需要时间和机会。

相比之下,获取证据指证刺客,似乎更直接一些。如果能拿到刺客与弗吉尔联系的证据……

他决定双管齐下。白天继续监视废弃仓库,寻找机会;晚上,冒险去一趟下水道黑市,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工具。

接下来的两天,林奇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游荡在码头区和下水道入口附近。他轮换着监视点,记录着进出废弃仓库的人员和时间。他发现,除了那个受伤的刺客,还有另外一个身形矫健、同样警惕的身影偶尔会在深夜出入,两人似乎是在轮换值守。

而夜晚的下水道探险,则让他见识了王都光鲜之下的另一面。

通过“锈蚀铁锚”酒馆后的格栅,沿着冰冷的金属梯子向下,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幽暗、潮湿、污秽,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恶臭。狭窄的通道四通八达,墙壁上满是黏滑的苔藓和不明污渍。偶尔能看到一些闪烁着诡异光芒的菌类,或者听到黑暗中传来的窸窣声和低语。

所谓的“地精商会”并非一个集中的市场,而是一些在相对干燥、宽敞的岔路口自发形成的交易点。这里的人大多遮掩着面容,交易在沉默或极低的耳语中进行。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赃物、违禁炼金物品、来历不明的魔法材料、甚至是一些被禁止的知识拓本。

林奇用身上剩余的大部分银币,从一个佝偻着背、浑身散发着霉味的摊主那里,换到了一个名为【留影水晶(劣质)】的小玩意儿。它只有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像一块浑浊的水晶碎片,据摊主说,可以记录短时间内的影像和声音,但效果很差,且只能使用一次。

【留影水晶(劣质):一次性魔法物品,可记录最多30秒的模糊影像与失真的声音。激活方式:注入微量魔力,投掷向目标区域。状态:完好。】

虽然品质低劣,但或许能派上用场。

第三天,也是系统任务的最后一天。林奇知道,必须采取行动了。他决定兵行险着,利用那个受伤刺客可能需要换药或者补充食物的时机,尝试潜入仓库,安装留影水晶,或者寻找其他证据。

傍晚时分,他看到那个受伤的刺客再次穿着灰斗篷离开了仓库,方向似乎是去购买食物。这是一个机会!

林奇迅速从藏身处出来,绕到仓库后方。他找到一扇被木板松垮钉着的窗户,利用锈剑小心地撬开缝隙,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

仓库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空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伤药和血腥味。角落里铺着一些干草,上面有睡过的痕迹。旁边散落着一些食物包装和空的水袋。在另一侧,有一个简陋的工作台,上面放着一些保养武器的工具,以及……几根尾部带着紫色羽毛的短弩箭矢!

林奇心中一震!这种款式的弩箭,他见过!在黑石峡谷遭遇伏击时,那些地精使用的就是这种淬毒弩箭!难道这些刺客,和魔王军有牵连?还是说,这只是巧合,或者他们使用的武器来源复杂?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迅速在工作台和休息区域寻找可能证明身份的物品。可惜,除了那些弩箭,没有找到任何信件、徽章或其他标识。

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安装留影水晶。他选择了一个既能覆盖入口,又能拍到工作台的角度,将那块劣质的水晶碎片,用一点黏性苔藓,固定在一根头顶的横梁阴影处。

刚刚完成这一切,他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是那个刺客回来了!比他预计的要快!

林奇心中一惊,立刻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仓库内空旷,几乎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唯一的可能,是堆放在角落的几个空木箱后面!

他如同狸猫般窜到木箱后,蜷缩起身体,屏住呼吸。

仓库门被推开,那个受伤的刺客走了进来。他脱下斗篷,露出里面紧身的夜行衣,大腿处缠着厚厚的绷带。他警惕地扫视了一眼仓库,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然后走到工作台前,开始检查自己的匕首。

林奇躲在木箱后,一动不敢动,连心跳都仿佛要停滞。他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摆弄武器的声音,以及因为腿伤而偶尔发出的轻微抽气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林奇只希望对方检查完武器就会休息,或者另一个刺客快点来换班,他好趁机溜走。

然而,事与愿违。那刺客检查完武器后,并没有休息,而是开始……缓慢地、一寸寸地搜索起仓库!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地面、墙壁,以及……堆放的木箱!

他起疑心了!

林奇的心沉到了谷底。是被自己潜入时留下了痕迹?还是对方过于谨慎的习惯?

眼看对方越来越靠近木箱,林奇知道,躲藏已经毫无意义。一旦被发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他绝无可能再次击退对方。

只能拼了!

就在那刺客的手即将触碰到最外面的木箱时,林奇猛地从箱后暴起!他没有攻击,而是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最后一点用于伪装的尘土,朝着对方的面门扬去!同时身体向侧后方急退,目标是那扇他潜入的窗户!

“找死!”刺客反应极快,虽然被尘土迷了眼,但听风辨位,反手一刀就朝着林奇后退的方向削来!

刀锋擦着林奇的胸前掠过,将他的皮甲再次划开一道口子!

林奇顾不上后怕,撞开松动的木板,狼狈地翻出了窗户,在地上滚了一圈,头也不回地朝着人多的地方发足狂奔!

“站住!”身后传来刺客愤怒的低吼和追赶的脚步声。

林奇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专挑狭窄复杂的小巷穿梭,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基础洞察术】对环境的预判,勉强没有被立刻追上。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在码头区上演。林奇如同丧家之犬,拼尽全力逃窜,身后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终于,在拐过一个堆满渔网的巷口后,他混入了一群刚刚靠岸、正在卸货的码头工人之中。他压低帽檐,模仿着工人的姿态,扛起一个空木箱,融入了忙碌的人群。

追赶而来的刺客在人群外停下,目光阴鸷地扫视着,最终没能找出目标,只能不甘地啐了一口,转身消失在巷子深处。

林奇直到确认安全,才放下木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衣。

虽然过程惊险,但目的总算达到了。留影水晶已经安装,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另一个刺客出现,等待他们交谈,记录下可能的证据。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即将降临。系统任务的三天时限,马上就要到了。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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