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指着那株植物。
“这叫‘衰败菇’,人吃了,症状和时疫一模一样,但只会让人虚弱,不会致命。最重要的是……”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夏冬春面前晃了晃。
“解药,只有我这里有。”
夏冬春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立刻明白了秦昭月的意思。
“主子的意思是……让眉姐姐假装染上时疫?”
“没错。”秦昭月点头,“她被禁足在咸福宫,想出来,就得让皇上心生愧疚,而这就是最好的法子。”
“苦肉计,虽然老套,但对付多疑又多情的男人,永远好用。”
“我这就去安排!”夏冬春立刻道。
“不,你不能去。”秦昭月拦住她,“你现在是宠妃,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这件事,得让另一个人去办。”
“谁?”
“甄嬛。”秦昭月笑得像只狐狸,“她不是想知道是谁救了她吗?我们就给她一个答案。顺便,也看看她和果郡王,到底有多少诚意。”
秦昭月当即写了一封密信,连同那枚“衰败菇”,一并交给了惊蛰。
“想办法,送到甄嬛手上。”
……
碎玉轩。
甄嬛看着手里的信和那枚灰扑扑的蘑菇,手心全是冷汗。
信上的字迹清秀有力,内容却让她心惊肉跳。
信里不仅详述了让沈眉庄“假染时疫”的完整计划,更是在末尾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御花园的乌鸦,还算听话。”
是她!
那个救了她和果郡王的人!
甄嬛的心跳得飞快。
对方不仅知道她的秘密,还如此神通广大,连这种匪夷所思的“假病”都能制造出来。
这封信,是拉拢,也是警告。
她没有选择。
当晚,甄嬛借着探望的名义,买通了守卫,偷偷进入了咸福宫。
昔日明艳动人的沈眉庄,此刻形容枯槁,眼神里满是灰败。
“姐姐……”甄嬛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眉庄看到她,眼中才恢复了一丝神采,她抓住甄嬛的手,声音沙哑。
“我没事,嬛儿,你怎么样?华妃没为难你吧?”
“我没事。”甄嬛摇头,从袖中拿出那枚“衰败菇”,将计划和盘托出。
听完,沈眉庄沉默了许久。
“姐姐,我知道这很冒险……”
“我做。”沈眉庄打断了她,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只要能出去,只要能扳倒华妃,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接过那枚蘑菇,看都没看,一口吞了下去。
次日,咸福宫传出消息,沈眉庄染上时疫,病危。
消息传到养心殿,胤禛正在批阅奏折,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苏培盛在一旁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沈答应她……太医说,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胤禛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子清冷孤傲的眉眼,想起她当初被冤枉时的倔强,想起她被禁足后的落寞。
一股愧疚感,混杂着烦躁,涌上心头。
“摆驾,去咸福宫。”他最终还是放下了笔。
咸福宫内,药味刺鼻。
沈眉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已然陷入了“昏迷”。
胤禛站在床幔外,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都怪朕……”他喃喃自语。
床上的沈眉庄,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眼角滑落一滴泪,嘴里艰难地呢喃着:“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是她的心声,也是她的控诉。
胤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探身,看向沈眉庄,“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他回头,对一旁束手无策的太医和匆匆赶来的温实初厉声道:“给朕救!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是!”温实初领命。
从咸福宫出来,胤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与此同时。
夏冬春来到了碎玉轩,并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过去。
甄嬛接过纸条,展开一看。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刘畚,永州城外,破庙。
甄嬛的瞳孔骤然收缩。
刘畚!
她们寻了这么久都毫无踪迹,没想到……
这位幕后之人,竟连这个都知道。
“主子说......”
夏冬春看着甄嬛震惊的神情,一字一句地复述着秦昭月的话。
“眉庄小主沉冤得雪,才是最好的诚意。此事,需得一个宫外之人去办,才不会打草惊蛇。”
“果郡王,是最好的人选。”
这份算无遗策的手段,让甄嬛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但更多的,却是抓住希望的狂喜。
“多谢妹妹指点,甄嬛……感激不尽。”她对着夏冬春深深一福。
这一次,是心悦诚服。
是夜,消息通过秘密渠道,传到了果郡王府。
书房内,果郡王看着手中的密信,神色由凝重转为惊喜。
“刘畚……”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对甄嬛和沈眉庄意味着什么。
那晚的神秘人,不仅救了他们的命,如今,更是送来了一份足以撼动华妃根基的大礼。
“去告诉她,我明白了。”果郡王对前来送信的心腹道,“让她安心,三天之内,我必将刘畚带回京城。”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这不仅是为了帮甄嬛,更是为了那个在背后运筹帷幄的神秘人。
对方既然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便是对他的信任与考验。
他若办成了,才算真正入了局,有资格与她们并肩。
冷宫,秦昭月正躺在摇椅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主子,您就这么把刘畚的消息给他们了?”惊蛰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他们拿了好处不认账怎么办?”
“不会的。”秦昭月吐掉瓜子皮,翘起二郎腿。
“甄嬛是聪明人,她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帮她的人。至于果郡王嘛……”
秦昭月笑着,“恋爱脑上头的时候,别说让他抓个刘畚,就是让他去捅年羹尧的腰子,他都敢去。”
再说了,她给的只是鱼,怎么钓,怎么吃,还得看他们自己。
这个联盟,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施舍与被施舍。
而是价值交换,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