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初升,将金色的光辉洒在镇岳关那斑驳而高耸的城墙上,却驱不散弥漫在关前旷野上的肃杀之气。
北鹏并未驱使大军压上,而是只带了百余亲卫铁骑,缓缓行至关前一箭之地。他一身玄甲,并未戴盔,面容平静地望向关楼。姜震山与石勇一左一右护卫在侧。
关楼之上,一名须发灰白、身披重甲的老将按剑而立,目光锐利如鹰,正是镇岳关守将郭怀。他看着关下那道年轻却已威震九州的身影,眼神复杂,有忌惮,有审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郭将军。”北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上关楼,带着一股平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北骁倒行逆施,勾结外魔,戕害北境生灵,更布下‘逆星夺运’邪阵,欲断我九州根基。其罪,罄竹难书!将军世代忠良,当真要为这等无道昏君,赔上这满关将士的性命,赔上这身后帝都百万黎民的安宁吗?”
郭怀沉默片刻,声如洪钟,带着决绝:“北鹏殿下!老夫敬你是条汉子,能以弱冠之龄创下如此基业!然,忠臣不事二主!郭怀深受皇恩,世食君禄,唯有以死报国,马革裹尸!殿下若要攻关,便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冥顽不灵!”石勇在旁怒哼一声。
北鹏却并未动怒,只是轻轻一叹:“将军之忠,令人敬佩。然,忠亦有道。忠于一姓之私,而罔顾天下苍生,是谓愚忠。将军可曾见过北骁修炼魔功,吞噬气运之惨状?可曾听过北境边缘郡县因邪阵而灵脉枯竭、百姓哀嚎之声?”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洪钟大吕,不仅传上关楼,更传向后方的帝都方向:“我北鹏今日至此,非为私仇,乃为公义!为这九州不再受暴政荼毒,为这苍生能享太平!将军若开城归顺,我以北境气运立誓,绝不伤关内将士及百姓一分一毫,仍以将军为国之柱石!若执意阻拦……”
北鹏目光一凝,身后亲卫铁骑齐齐勒马,一股惨烈的杀气骤然凝聚!
“……便休怪我,以雷霆手段,踏平此关!”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并非单纯的杀气,而是融合了冀州鼎的皇道威严与兵主之刃的战争意志,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关墙!城头一些修为较弱的守军,竟感到呼吸一滞,手脚发软!
郭怀脸色微变,他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层次,远超寻常金丹!但他依旧死死握住剑柄,厉声道:“多说无益!要战便战!”
劝降失败。
北鹏不再多言,拨转马头,返回本阵。他看向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严震,点了点头。
严震脸上瞬间涌起狂热之色,猛地一挥令旗:“天工院的崽子们!给老子把‘雷火破山炮’推上来!让关上的龟孙子们,尝尝咱们北境的‘新茶’!”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名赤膊的工匠喊着号子,从后方推出了十尊造型奇特的巨大金属器械!这器械并非传统的投石机或弩炮,而是有着粗长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炮管,炮身铭刻着复杂的导能符文,底座厚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这正是严震根据北鹏提供的部分思路,结合星纹矿特性与“烈焰雷”原理,呕心沥血打造出的战争利器——雷火破山炮!以高度压缩的雷火之力为核心,通过符文阵列瞬间释放,产生远超常规法术的爆炸与冲击!
“目标!镇岳关东侧城墙薄弱点!给老子轰!”严震嘶吼着。
嗡——!
十尊雷火破山炮炮身上的符文依次亮起,空气中传来令人牙酸的灵气汇聚声!炮口处,刺目的雷光与赤红的火焰疯狂交织、压缩!
轰!轰!轰!轰——!!!
十道粗大的雷火光柱,如同咆哮的巨龙,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轰击在镇岳关那号称坚不可摧的城墙之上!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镇岳关东侧城墙瞬间被刺目的雷火光芒吞没!砖石飞溅,烟尘冲天而起!坚固的关墙在如此恐怖的集中轰击下,剧烈地摇晃着,被命中的区域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和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关楼上的郭怀及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认知的打击惊呆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攻城方式?!
“稳住!快!修复阵法!弓弩手还击!”郭怀毕竟是沙场老将,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嘶声下令。
然而,还没等守军从第一轮炮击中反应过来,严震已经挥舞着令旗,发出了第二轮齐射的命令!
轰隆隆——!!!
又是十道雷火光柱狠狠砸在已经受损的城墙上!
咔嚓——!轰!
一段长达数丈的城墙,终于在连绵的轰击下,不堪重负,轰然坍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先锋营!冲锋!拿下缺口!”石勇早已等待多时,见状立刻拔出战刀,身先士卒,如同猛虎下山,带着数千精锐,朝着那坍塌的缺口发起了决死冲锋!
“挡住他们!堵住缺口!”郭怀目眦欲裂,亲自率领亲兵冲向缺口,与涌进来的北境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一时间,镇岳关东侧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北境军凭借雷火破山炮打开的缺口,如同潮水般不断涌入,而守军则凭借地利和顽强的意志,寸土不让地拼死抵抗!
北鹏立于中军,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他没有立刻投入更多兵力,而是对姜震山道:“大都督,时机已到,可以执行第二步了。”
姜震山会意,立刻传令下去。
很快,在战场侧翼,一支特殊的队伍出现了——他们并非战士,而是由柳三变组织的、来自北境各郡县的士绅、商人乃至部分原帝都官员的家眷。他们打着“顺应天命”、“迎接王师”的旗帜,用各种方式向关内喊话,宣扬北鹏的仁德与北骁的暴虐,动摇着守军的军心。
与此同时,赵常的靖安司细作也在关内四处活动,散布着“郭怀已降”、“帝都即将陷落”等谣言。
正面强攻,侧面攻心!
郭怀虽勇,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所未有的攻城手段以及内外交困的舆论压力下,镇岳关的防线,正以那个缺口为中心,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崩塌。
夕阳西下,将镇岳关染成一片血色。关内的抵抗声逐渐微弱,那面代表着北骁王朝的龙旗,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从最高的关楼上,颓然坠落。
天下第一雄关,镇岳关,告破!
北鹏踏过满是断壁残垣和双方将士尸骨的缺口,走入关内。他看着那些或跪地请降、或眼神麻木、或依旧带着仇恨的守军,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全关:
“即日起,废除北骁一切暴政苛捐!镇岳关内外,免赋三年!所有降卒,愿留者编入王师,愿去者发放路费,绝不加害!”
他没有选择屠杀立威,而是施以仁政。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北鹏带来的,不是毁灭,是秩序,是新生!
王道,始于征伐,彰于仁德。
攻破镇岳关,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政治上、人心上的巨大胜利。通往帝都的最后屏障,已然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