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集：冰锋涤秽，龙隐帝京
黑色宾利碾过帝都深夜的寒霜，驶向香山深处那片灯火辉煌宛如宫殿群的所在——朋家老宅。车内的暖气隔绝了外界寒意，却隔绝不了陆离灵识捕捉到的、沿途那些饱含怨毒与恐惧的窃窃私语碎片。
“……朋家？呵，吃人不吐骨头的貔貅！上周又逼垮了一个老厂子，一家子跳了楼……”
“……那老二朋宇轩更不是东西！我闺女就在他那个贵族学校，说前两天又有个女孩被他……唉，造孽啊！”
“……嚣张跋扈，仗着有钱有势，简直无法无天！毒瘤！”
“……离他们远点，沾上就完了……”
声音压抑低沉，像腐朽枯枝在寒夜里的碎裂声。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普通人的血泪和绝望。刘璐瑶攥紧了寒璃剑冰冷的剑柄，指节微微发白，澄澈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如此纯粹的愤怒火焰。这些被随意践踏的生命和尊严，远比刚才那两个荆棘之子破碎的冰渣更让她心悸。“陆离，他们……”
“听到了。”陆离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雪来临前凝固的空气，“所以，今晚要给他们拜个不一样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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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利驶入朋家占地广阔的庄园。厚重雕花的铁艺大门无声滑开，内里景象足以让任何初来乍到者屏息。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奢华的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纯金边饰在光线下流淌着刺目的光芒。巨大的波斯地毯柔软昂贵，墙上悬挂着价值连城的名画古董，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和昂贵香水的混合气息。每一处细节都穷奢极侈，极尽张扬之能事，仿佛要将世界所有的财富都堆砌于此。行走其间的佣人个个屏息凝神，动作僵硬，眼神空洞麻木，如同一具具精心打扮的提线木偶。
“陆先生，刘小姐，这边请。”一个管家模样、衣着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躬身引路，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空。“老爷和少爷们正在暖阁等候。”
暖阁？陆离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外面寒风凛冽，这暖阁的温度却高得如同初夏。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巨大的壁炉里熊熊燃烧着珍贵的沉香木炭，散发出浓烈到令人昏沉的异香。空气似乎都粘稠得凝固了。
正中央，一个穿着考究丝绒睡袍、身形发福、脸色带着长期酒色过度痕迹的中年男人懒洋洋地陷在宽大的欧式沙发里，正是朋家老大朋震岳。他眼皮都不抬，手里悠闲地晃着一杯琥珀色的顶级洋酒，仿佛陆离和刘璐瑶不过是两个来汇报工作的下属。
旁边，一个穿着最新潮牌、染着张扬银发、满脸桀骜的少年，正低头刷着手机，不时发出几声轻佻的笑。朋家老二，朋宇轩。他旁边还围着三个同样衣着光鲜、眼神轻浮的跟班少年，其中一个手里还捏着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手柄。
“啧，爸，今天这局又让他们跑了几个，真没意思。”朋宇轩头也不抬，语气抱怨，“下次得让保安部把球场那几个出口也锁死，看他们往哪钻！”
“行了，小轩，几个穷学生而已，玩废了再换一批新鲜的，多大事。”朋震岳啜了口酒，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下个月西城那边有个老厂的地皮要收，有几个刺头还赖着不走，你带人去‘玩玩’，让他们长长记性。”他口中的“碗玩”，显然带着血腥的意味。
刘璐瑶听着这毫无人性可言的对话，看着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姿态，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几分，体内的玄霜灵力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溢出剑鞘。这里的暖气让她恶心。
陆离抬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背上，一股温润的灵力瞬间抚平了她翻涌的气血。“朋先生好雅兴，”陆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壁炉火焰的噼啪声，“门外寒风刺骨，无数家庭因朋家而破碎，你们却在暖阁里，算计着怎么让更多人倾家荡产，怎么把学生逼上绝路？这血馒头，吃着香吗？”
暖阁内瞬间一静。
朋震岳终于抬起了眼皮，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随即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嘲讽：“哪来的黄口小儿？敢在我朋家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朋宇轩也放下了手机，抬起头，嘴角挂着轻蔑的弧度，目光扫过刘璐瑶清丽的面庞时，毫不掩饰地亮起一丝淫邪的光：“哟，这妞儿不错啊，新来的？陪轩少玩几天？包你比你跟着这小白脸……”
话音未落！
嗡！
一道刺骨的寒气毫无征兆地爆发！
刘璐瑶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刻，一道快如鬼魅的湛蓝剑光已然掠至朋宇轩面前！
朋宇轩脸上的轻蔑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恐！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移动的！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他全身！
咔！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朋宇轩手中的最新款手机，连带着他那只试图指向刘璐瑶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被那道湛蓝剑光精准无比地、齐根削断！
冰冷的剑锋甚至没有沾染一丝血迹，断指处瞬间被一层薄薄的幽蓝冰晶覆盖！
“啊——！！！”撕心裂肺的惨嚎这才从朋宇轩喉咙里爆发出来！他抱着血流如注又被冻得失去知觉的手腕，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蜷缩在沙发里，涕泪横流，浑身筛糠般颤抖。
“吵死了。”
陆离淡淡开口，屈指一弹。
一道无形气劲精准地射入朋宇轩的喉咙。他那惊天动地的惨嚎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只剩下粗重的倒气和喉咙里“嗬嗬”的怪响，惊恐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直到这时，暖阁里的其他人才如梦初醒！朋震岳手中的酒杯“啪”地摔碎在地上，昂贵的洋酒浸湿了奢华的地毯。“找死！给我拿下！打断手脚！”他脸色铁青，厉声咆哮。
那几个跟班少年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想往后退。
但更快的是隐在角落的保镖！三道矫健如猎豹的身影，周身散发着古武者的强悍血气，带着凌厉的拳风腿影，瞬间扑向刘璐瑶！显然训练有素，招招狠辣，直取要害！
“玄霜引·凝！”
刘璐瑶眼神冰寒，筑基期灵力再无保留，手中寒璃剑挽起一片梦幻般的湛蓝剑幕！
叮叮叮！
拳脚与剑锋交击，竟发出金铁之声！
恐怖的玄霜寒气顺着剑锋疯狂蔓延！冲在最前的一个保镖，拳头刚接触到剑幕，一层厚厚的幽蓝寒冰便顺着他粗壮的手臂闪电般向上攀升！他脸上的凶悍瞬间化为惊骇，想要抽身后退，身体却已不听使唤！不到半秒，整个人连同他惊骇的表情，被冻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另外两人目睹同伴瞬间化冰，亡魂皆冒，硬生生止住冲势想要退开。
“晚了！”刘璐瑶身影如穿花蝴蝶，剑随身走，寒璃剑划过两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
噗！噗！
两声轻微的入肉声。
两个保镖保持着惊骇欲绝的表情僵在原地，咽喉处各自浮现一道极细的、弥漫着寒气的红线。下一秒，冰冷的寒气从红线处爆发，迅速覆盖全身，化作两尊新的冰雕伫立在奢华的暖阁中。
暖阁内死寂一片。壁炉的火焰似乎都被那刺骨的寒气压制得黯淡了几分。
朋震岳瘫坐在沙发上，肥胖的身体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褪，看向陆离和刘璐瑶的眼神如同在看两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你…你们……魔鬼！你们是魔鬼！保安！保安！！！”他歇斯底里地嘶吼，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音。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幽幽地从暖阁深处传来：
“啧啧啧…好纯粹的玄霜剑气，好年轻的筑基修士……难怪能杀了那几个不成器的荆棘之子。”
阴影中，一个穿着灰色古朴长衫、面容干瘦枯槁的老者缓缓踱步而出。他身形佝偻，步伐缓慢，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空间的节点上，无声无息。一双三角眼浑浊而阴鸷，此刻却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如同秃鹫看到了鲜美的腐肉，死死地锁定在刘璐瑶——或者说她体内那纯净的玄冰灵蕴之上。
“朋家供奉，娄万山。”老者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小姑娘，你这身冰肌玉骨，这精纯的玄冰灵蕴……若是炼成老夫的‘九阴玄煞幡’主魂，定能让老夫的宝贝威力倍增！桀桀桀……”
一股远比刚才那些保镖强大数十倍、阴邪冰冷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弥漫开来，充斥着腐朽、嗜血、怨毒的味道！暖阁的温度骤降，壁炉的火焰彻底黯淡下去，地毯上甚至快速凝结出一层白霜。
刘璐瑶只觉得一股无形的阴寒压力扑面而来，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冻结吞噬，体内的灵力竟隐隐有迟滞之感！她脸色微白，握紧了寒璃剑，剑身发出抵御的低鸣。
“娄……娄大师！”看到老者出现，朋震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陆离和刘璐瑶尖叫道，“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了！那个女的留给你！”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儿子的惨状，眼中只剩下扭曲的杀意。
娄万山根本没理会朋震岳的嘶吼，他的目光完全被刘璐瑶吸引，那目光中的贪婪几乎化作实质：“小娃娃，乖乖束手就擒吧！老夫会让你少些痛苦的！桀桀……”
阴冷的笑声在奢靡却冰冷如墓穴的暖阁中回荡。
陆离平静地看着状若癫狂的娄万山，眼神如同在打量一件死物。他轻轻将刘璐瑶往后挡了半步，自己则向前踏出一步。
咔嚓！
脚下那凝结的白霜地面，随着他这一步落下，无声地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一股无形无质，却厚重如山岳、深沉如渊海的气息，骤然从他挺拔的身躯中升腾而起！这股气息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执掌生死的绝对威严！
暖阁内弥漫的阴邪煞气，如同烈日下的薄雪，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被蒸发、驱散、强行压制！那股笼罩在刘璐瑶身上的阴寒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娄万山那令人作呕的怪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贪婪的表情瞬间凝固，继而化为极致的惊骇！那双浑浊的三角眼死死盯住陆离，枯槁的身体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一只在远古巨龙面前瑟瑟发抖的蝼蚁！
这股气息……这股纯粹、浩瀚、仿佛与天地同源的道韵……远超筑基！不！甚至可能是……
“你……你究竟是谁？！”娄万山的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再也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手中的骨笛甚至都开始微微颤抖。
陆离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看着娄万山，眼神淡漠，如同九天神只俯视凡尘。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天道律令，带着无边威压，轰然砸在娄万山的神魂之上！
噗！
娄万山如遭重锤，枯瘦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口粘稠的黑血再也压抑不住，狂喷而出！他身上的那股阴邪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消散了大半！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暖阁内，奢华依旧，却已是一片死寂的寒冬。壁炉彻底熄灭，朋震岳瘫在沙发里，如同烂泥，朋宇轩抱着断手蜷缩在地，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娄万山，此刻如同风中残烛，佝偻着身躯，惊恐地望着那个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青年。
陆离的目光扫过这满堂的腐朽与丑恶，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娄万山身上，声音平淡却如同最终审判：
“现在，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