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死死拽着凤霞那纤细的手腕,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她那破锣嗓子,对着越聚越多的邻居们反复嚎叫:
“大家都看清楚了啊!就是他们!就是这对父女撞的我!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他们撞散架了!必须赔钱!今天不赔钱,这事儿没完!”
她一边嚎,一边用那双小眼睛得意地扫视着周围,仿佛自己不是那个施暴者,而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苦主。
被拽着的凤霞,手腕生疼,又惊又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想辩解,想求救,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啊啊”的急促气音,那张清秀的小脸因为恐惧和无助而扭曲,看得不少人心生怜悯。
跟在后面追进来的徐福贵,急得满头大汗,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皱成了苦瓜。
他对着周围的人群不停地作揖,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哀求:
“各位老少爷们,各位街坊邻居!你们给评评理啊!真不是我们撞的!是她…是她硬拉着我闺女不放,非要讹我们钱啊!我们是从徐家村来的,我婆娘还病在床上,等着钱抓药呢!我们身上就这点救命钱,哪来的十块赔给她呀!求求你们,说句公道话吧!”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这不明摆着是贾张氏又在讹人吗?”
“可不是嘛,你看把那小姑娘吓的…”
“这老虔婆,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基本都是一边倒地谴责贾张氏。
然而,也仅仅是停留在议论层面。
这些街坊邻居,平日里或许还能说几句闲话,可真要让他们站出来,当面指认贾张氏讹诈,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主持公道,却没一个人有这个胆量。
这就是这个时代,或者说很多底层环境的潜规则。
像贾张氏这样蛮横、泼辣、不顾脸面、能把小事闹成大事的人,反而往往能占到便宜。
因为大多数人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不愿意惹麻烦,会选择牺牲那些看起来更善良、更好欺负的人的利益,来换取暂时的安宁。此刻,福贵父女就成了那个被牺牲的“善良”。
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生怕被贾张氏这个“四合院前战神”给盯上,以后永无宁日。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谁也不想自家门口天天有个老虔婆在那儿招魂骂街。
贾张氏见没人敢站出来戳穿她,更加得意了,她晃着那颗木乃伊脑袋,伸出另一只手指着福贵,唾沫星子横飞地喊道:
“少废话!撞了人就得赔钱!天经地义!我看你们这穷酸样,也榨不出多少油水…这样吧,算我倒霉,赔十块钱!最少十块!少一分都不行!”
福贵一听“十块钱”,腿都软了,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帕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和几个硬币,他带着哭音说道:
“十块?我…我这是给我婆娘买药的钱啊…一共就…就一块五毛钱…全在这儿了…哪来的十块啊…”
这时,院里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被惊动,陆续来到了前院。
后院的许富贵、许大茂父子,中院的易中海(虽然关着门但听到动静也忍不住开条缝偷看)、一大妈,前院的三大妈,以及刘家兄弟、闫家兄弟等年轻一辈,都聚了过来,面面相觑。
易中海躲在门缝后面,看着贾张氏那副丑态,心里暗骂活该,但又庆幸这麻烦没落到自己头上。
许富贵眯着骷髅眼,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事。
三位大妈交换着眼神,都选择了沉默。
年轻一辈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连秦淮茹也抱着胳膊站在人群里,冷眼看着自己的婆婆表演。
她虽然觉得这事儿不地道,但她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能讹到钱,至少能缓解一下眼前的困境。
而且她现在“豪迈”附体,觉得好汉做事不拘小节,虽然自己不能亲自下场讹诈,但婆婆能讹到钱,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那对父女的死活…关她屁事。
整个四合院,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冷漠所笼罩。
所有人都选择明哲保身,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了两个陌生的、可怜的穷苦人,去得罪贾张氏这个泼妇。
徐福贵看着周围那一张张或冷漠、或看热闹、或幸灾乐祸的脸,听着那些窃窃私语却无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彻底凉透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掉进狼窝了,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
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用近乎绝望的哭腔哀求道:“真的不是我们撞的啊…你们…你们行行好…帮我们说句话吧…求求你们了…”
就在这时,许大茂眼珠子一转,觉得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挤开人群,走到贾张氏身边,双手叉腰,摆出一副“院里管事人”的架势,对着福贵父女开始打官腔:
“哎哎哎!吵什么吵!怎么回事啊?”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在福贵那破旧的衣服和凤霞惊恐的小脸上扫过,心里已经有了判断——穷光蛋,没油水,但配合贾张氏演演戏,既能讨好这老虔婆(毕竟是他“相好”),又能彰显自己的“权威”,何乐而不为?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福贵说道:
“我说你这个老乡,怎么回事啊?撞了人还有理了?你看看把贾婆婆给撞的!满头都是绷带!这伤势得多重啊!赔钱是天经地义!十块钱多吗?我看一点都不多!赶紧的,把钱赔了,这事就算了了!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影响我们大院儿的和谐!”
他这番话,看似在调解,实则完全偏袒贾张氏,把“撞人”的罪名直接扣在了福贵父女头上,开始了赤裸裸的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