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浪,汹涌澎湃地压向张玄真。若是寻常炼气七层修士,在这等灵压之下,恐怕早已筋骨欲裂,心神失守,跪地求饶。
然而,张玄真只是身形微微一顿,体内《太乙金华宗旨》自行运转,那精纯凝练的“先天一炁”如同中流砥柱,将外界威压悄然化解于无形。他面色依旧平静,甚至眼神都未曾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黑袍修士。
“哦?强买强卖,便是万宝楼的待客之道?”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黑袍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对方在自己的威压下竟能如此从容。他冷哼一声:“哼,牙尖嘴利!万宝楼是万宝楼,老夫是老夫!出了这门,宝物有德者居之!小子,最后问你一遍,交,还是不交?”
他身后的两名炼气大圆满随从也狞笑着上前一步,法器已然在手,杀气腾腾。
回廊前后无人,显然对方早已算准了这个时机和地点。
张玄真心知此事无法善了。面对筑基修士,逃跑的机会渺茫,唯有一战!而且必须速战速决,一旦拖延,引来更多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再废话,抢先动手!
只见他双手猛地一扬,早已扣在手中的十数张符箓——金甲符、火蛇符——如同不要钱般瞬间激发!
“嗡!”“嗖!嗖!嗖!”
金光爆闪,一层凝实的金色光甲瞬间覆盖他全身!与此同时,七八条炽热的火蛇咆哮着,分别扑向黑袍修士及其两名随从!声势骇人!
“雕虫小技!”黑袍修士不屑冷笑,筑基期的灵力轰然爆发,形成一道厚重的黑色光盾,将袭来的火蛇尽数挡下、湮灭。那两名随从也各施手段,或挥刀斩碎,或闪避格挡,虽有些狼狈,却也并未受伤。
然而,就在符箓光芒爆开的这一瞬间,张玄真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不退反进!脚下步伐玄奥,正是道家“禹步”与“缩地成寸”的初步结合,速度快得超出了炼气期的范畴,几乎化作一道青烟,直扑左侧那名炼气大圆满的随从!
那随从刚挡开两条火蛇,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只见眼前一花,一只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手指已如毒龙出洞,点向他的眉心!指尖蕴含的灼热与毁灭气息,让他亡魂大冒!
“小心!”黑袍修士反应过来,怒喝一声,一掌拍出,一道凝实的黑色巨掌印凌空抓向张玄真!试图围魏救赵。
但张玄真仿佛早有预料,点向随从的手指竟是虚招!在那黑色巨掌及体的瞬间,他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滑开,如同泥鳅般险之又险地避过掌风最盛之处,同时反手一甩!
三根细如牛毛、淬炼过“先天道火”的“冰纹针”,无声无息地射向另一名正欲从侧翼攻击的随从!
那随从注意力全在张玄真身上,哪料到这无声无息的暗器?待发现时已然不及,三根金针瞬间没入他胸腹大穴!
“呃啊!”他惨叫一声,只觉得三股灼热狂暴的能量在体内炸开,经脉如同被烈火焚烧,瞬间重伤倒地,失去战力!
电光火石间,一名炼气大圆满已然废掉!
“小辈找死!”黑袍修士彻底暴怒,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对方连杀两人(一人虽未死但也失去战力),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不再保留,筑基期的强大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一柄幽光闪闪的鬼头镰刀状法器出现在手中,带着凄厉的鬼啸之声,斩向张玄真!
镰刀未至,那阴冷的煞气已然侵蚀而来,令人血液几乎冻结!
张玄真面色凝重到了极点。筑基修士全力一击,绝非儿戏!他身上金甲符光芒狂闪,但在那鬼头镰刀面前,恐怕支撑不住一息!
避无可避!
他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不闪不避,反而全力催动体内所有“先天一炁”,双手掐动一个复杂玄奥的法印——并非《道藏》记载,而是他根据诸多雷法、火法精髓,结合自身“先天道火”特性,自行推演出的搏命一击!
“焚天道火,敕!”
他低喝一声,眉心祖窍仿佛有金光亮起,体内那丝淡金色的“先天道火”本源被疯狂抽取,混合着磅礴的“先天一炁”,自他双手喷薄而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纯白色的细小火焰,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撞上了那柄煞气滔天的鬼头镰刀!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块!
那看似威力无穷的鬼头镰刀,被那细小白色火焰一沾,其上的幽光、煞气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蒸发!镰刀本体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软化、甚至开始熔化!
“什么?!这是什么火?!”黑袍修士惊恐万分,他感觉与自己心神相连的法器正在被一种恐怖的高温彻底摧毁!反噬之力传来,让他喷出一口鲜血!
而那一道白色火焰在熔毁镰刀后,竟去势不减,直接射向黑袍修士的面门!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黑袍修士笼罩!他怪叫一声,拼命祭出好几张防御符箓,又疯狂后退!
“噗!噗!噗!”
防御符箓形成的光罩在那白色火焰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接连破碎!
最终,火焰擦着他的肩膀掠过!
“啊——!”黑袍修士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整个右肩连同手臂,在那白色火焰掠过之下,瞬间汽化消失!伤口处一片焦黑,连血液都来不及流出!恐怖的灼烧之力甚至还在向他体内蔓延!
他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朱果残图,燃烧精血,化作一道黑光,以惊人的速度狼狈遁逃,连重伤的随从都顾不上了。
张玄真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体内“先天一炁”几乎耗尽,那丝“先天道火”本源更是黯淡到了极点。刚才那一击,抽空了他大半力量。
他强提一口气,走到那名被废掉的黑袍随从面前。
那随从早已吓得屎尿齐流,磕头如捣蒜:“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是黑煞老人逼我们的!不关小的事啊!”
“黑煞老人?”张玄真记下了这个名字,冷声问道,“他什么来历?为何盯上我?”
“他…他是盘踞在黑风岭一带的散修,筑基初期修为,心狠手辣…他看前辈您修为不高却身怀重宝,便…便动了邪念……”随从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张玄真又问了几句,确认无误后,一指点了他的昏穴。并未取其性命,非是心软,而是不想在万宝楼附近留下太多人命,以免麻烦。
他迅速打扫战场,将斗法痕迹尽量抹除,又将那昏迷的随从拖到隐蔽处,这才服下一枚凝元丹,勉强恢复一丝元气,快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到客居小院,紧闭阵法,张玄真才彻底松了口气,一阵后怕涌上心头。筑基修士,果然可怕!若非对方轻敌,自己又搏命使出那未完善的“焚天道火”,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实力!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他握紧了拳头。
调息片刻后,他拿出那枚千年朱果和那张残破的兽皮地图。
朱果赤红诱人,灵气逼人。他小心收好,此物是冲击筑基的关键,需得准备万全。
然后,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张残图上。
兽皮材质非金非革,坚韧无比,神识难以探入。上面的山川地形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半个残缺的奇异符号上。
他屏住呼吸,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先天一炁”注入那符号之中。
起初毫无反应。但当他调整“先天一炁”的频率,模拟出记忆中那种上古云篆的道韵时——
残图猛地一颤!那半个符号骤然亮起微弱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清光!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浩瀚苍凉的信息碎片,顺着那丝“先天一炁”,猛地涌入张玄真的识海!
信息支离破碎,模糊不清,只有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句反复闪现:
“…玄天…崩…” “…道廷…坠…” “…碎片…传承…” “…镇…守…” “…等待…归…”
最后,是一副更加残缺、几乎无法辨认的星图一角,以及一个深深的、蕴含着无尽悲怆与不甘的印记!
清光散去,残图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张玄真却如同泥雕木塑般呆立在原地,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玄天?道廷?碎片?传承?
这些词语,与他所知的华夏道家神话、乃至地球的某些古老传说,隐隐有着惊人的联系!
难道说,这个所谓的“玄穹界”,与远古的地球、与失落的神话时代,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这张残图,指引的并非简单的古修洞府,而是牵扯到某个惊天动地、关乎世界本源的秘密?!
他低头看着手中沉寂的兽皮,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前方的道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