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平来不及上工,又火急火燎地跟着周清江去了镇医院。
门卫很快就将周清平因为父亲周远山脑中风进了医院,而离开矿场的消息,报告给了林富豪。
“什么,你说周远山被秀芳气得脑中风了?”
林建国从林富军口中得知消息时,一脸难以置信。昨天还跟他推杯换盏、红光满面的人,一早就躺进了医院?这变故来得太快,让他脊梁骨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他烦躁地捻灭烟头,啐了一口:“妈的,秀芳这蠢货,怎么还是这么不省事!你再去敲打她一番,让她安生点,给我好好在周家待着!
万一哪天周清和那个杀千刀的,真的偷偷溜回来,她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并报信给我们!
你告诉她,再敢惹事,我饶不了她,哼……” 后半句的威胁,化为一声冰冷的鼻音。
现在是多事之秋,林建国并不想节外生枝。
林富军看着二叔阴沉的脸色和眼中翻腾的怒火,眼珠飞快地转了两圈,凑得更近,压低了嗓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二叔,您先消消气。依我看,周远山这一倒,说不定是件好事。周远山要是真瘫了,或者……就这么眼一闭,腿一蹬,那周清和那个缩头乌龟还能藏着不露面?
如果亲爹死了,亲儿子都不回来奔丧,他周清和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这“孝子贤孙”的帽子,压也得把他压出来!我觉得这指不定就是逼他现身的绝好办!”
林建国闻言,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随即射出两道锐利的精光!
这些天为了揪出周清和、夺回那个能要他命的账本,他愁得头发大把掉,嘴角燎泡钻心地疼。
而林富军的这番话,像在他焦灼的心头吹进了一丝凉风。
林建国缓缓靠向椅背,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话是这么说,可周清和要是真跟周家断了联系,就算我们把周远山给活埋了,他能知道?”
“如果他真的得不到周家的任何消息?嘿嘿……” 林富军腰杆一挺,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谄媚的得意神采,
“二叔,我们就让他“知道”啊!”
“哦?”林建国身体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睛死死锁住侄子,“怎么个“让法”?你小子别卖关子了!”
林富军舔了舔嘴唇,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算计:
“二叔,我们可以派人先去广州,然后在广州当地的报纸上,登一则假的“寻人启事”,就用周清和他那个在广州外贸局工作的堂哥——周清恒的名义来登!
内容嘛,就写——“老家父亲病危,急寻周清和,看到信息请速归青山县!白纸黑字,全印在报纸上!”
林富军语气斩钉截铁,
“有了这些信息,由不得他周清和不信!就算他是个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可那工厂里能没人看报纸?食堂、宿舍、宣传栏,哪里不贴着报纸?
只要有一个工友、一个干部看见了,这消息总能传到周清和的耳朵里!到时候,看他还能不能藏得住。
“妙啊!”
林建国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忍不住期待着周清和溜回龙平镇的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林富军见二叔心情大好,更加得意了。
“二叔,我还得去一趟镇医院,一来呢,我代表林家去看望和安抚一下周远山。
万一秀芳真的跟周家闹翻了,对我们现阶段的安排不利。
二来嘛,我想去给周远山拍几张住院的照片。这样寻人启事上,我们还可以将周远山的住院照印上去,增加寻人启事的可信度。”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林建国一站起身,一掌挥在林富军的肩膀上,力道大得林富军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得到了二叔的表扬,林富军对自己的这个计划更加的信心满满。
而此时,镇医院的病床上,周远山神志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只是他依旧感觉到左边的身体一阵阵的发麻。
“病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及时用针扎十宣穴放血,大大降低了他偏瘫的风险。不过以后还是要多注意,千万别动怒,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医生说完,便示意张桂花去缴费。
张桂花立马看向儿子周清华,可周清华却低下头,避开了张桂花的视线。
“清华,你去缴一下费吧!”张桂花无奈,只能开口要求道。
周清华却没吭声,也没有挪动脚步。
就在这时,周清平已经赶到了病房。正好撞见了,张桂花催促周清华去缴费的这一幕。
眼见周清华低头装鹌鹑,周清平顿时火冒三丈!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周清华的衣领:
“周清华!你还是不是人?爸都被你和你媳妇气得躺这儿了,你竟然连医药费都不肯掏?”
“我……我……”
周清华被周清平揪得踉踉跄跄,脸憋成猪肝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看着周清华这副丑陋的嘴脸,王凤英都快呕吐了,她厌恶的扭过头,
“呸,有些人的良心,还真的是被狗给啃了!”
“哎哟,您这是怎么啦,远山叔?”
林富军正巧赶到,他夸张的惊呼声,突兀地插了进来,那做作的腔调,让病房里的所有人,瞬间皱紧了眉头。
哼!林家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周清平松开了周清华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