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医院病房里,徐美华正拧干热毛巾,细致地为周清平擦拭手臂。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臂膀滑落,在寂静中,每一点声响都被放大。
周念薇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正小口啃着刘二梅亲手做的发糕,目光却不时警觉地扫向门口,耳朵捕捉着门外的每一点动静。
病床上,周清平依然“昏迷”不醒,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手指在被子下微微动了一下。
突然,门外传来林家护卫队员毫不避讳的交谈,显然是那个去给林富贵打电话通风报信的人回来了。
“这个周清平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有醒?”
“医生说伤到了脑袋,什么时候能醒来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刚刚电话里林矿长有没有什么指示?”
“老板刚交代了,如果周清平醒来了,不能让他离开医院,回矿上去,得留着在医院待几天。”
“啧,那咱哥俩得守到什么时候?”
“至少得等刘副市长视察完咱们龙平煤矿离开青山县后再说。算下来,怎么着也要个五六天吧!”
“那我希望周清平能够一直躺着不醒,这样大家都省心还省事!”
周念薇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气得将米糕都捏了个稀碎。
徐美华也气得一顿,她将毛巾往水盆里一扔,撸起袖子就想要去门口跟那俩人理论,却被周清平温热的大手给拉住了。
等到了傍晚,周远川来到了医院病房。
“美华你带着妞妞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让你二婶帮忙照看着。今晚就由我在医院守着清平。”
徐美华点头应下。反正到了晚上,医院会将那俩护卫队的人赶出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徐美华回到家,夕阳的余晖正好洒满小院。
刘二梅和王凤英已经做好了晚饭。
方校长正拿着扳手在修那口手摇井,“咔嚓咔嚓”的金属碰撞声在暮色中回荡。
王凤英一见到徐美华立马迎上前,
“哎呀,美华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
你二叔已经吃过了的,我还让他给清平带了点饭菜。晚些时候清平还能垫垫肚子。在医院躺了一天,怕是浑身都不自在。”
闻言,徐美华笑了。周清平下午还说,想吃点东西,嘴里没味,没办法她只能给他塞了一块发糕。想到丈夫躺在病床上还要假装昏迷的委屈模样,她既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
此时,远在广州,夕阳正缓缓沉入高楼之后。
周清恒和毛玲玲刚下班走出单位,一眼就看见周清华坐在对面榕树下,竟还朝他们挥手示意,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假笑。
“这个该死的周清华,真的太不要脸了,我......”毛玲玲一看到他就怒火中烧,攥紧拳头就要冲过去。
“玲玲,别冲动!”周清恒一把拉住她,“我们不理他就是了。”
榕树下的周清华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昨天他们在xx镇搜查了半天,一无所获。周清和他们几个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痕迹。
这让他倍感挫败,却又更加坚定了要从周清恒这里找到突破口的决心。
于是,昨天下午他就回了广州,然后开始跟踪周清恒夫妻俩。他相信,只要盯得够紧,周清和就没办法过来找周清恒。他也就不担心账本会落到周清恒的手里。
“你拉着我做什么呀?周清华那个王八蛋,他就是欠揍!”
毛玲玲气得浑身发抖,眼睛死死瞪着对面那个嚣张的身影,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两个洞来。
周清恒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低声道:
“他现在就是在故意激怒我们。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住气。”
毛玲玲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仍带着颤抖:“难道我们就任由周清华这个王八蛋每天这么跟着?”
“当然不是。”周清恒目光沉静,
“他们不可能每天都跟着我们的。而且我跟小唐说了,借他的摩托车给我骑一段时间,以后我每天骑车载你上下班。看不到他,你心里就不用那么膈应了。
要是有清和的消息了,我还能骑摩托车带你去找他。”
这个提议让毛玲玲眼睛一亮,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她想象着骑着摩托车从周清华身边呼啸而过的场景,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然,同样受到被跟踪之苦的人还有在xx镇的郑文龙。
此时他正推着自行车,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小梅听劝,今天就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搬回了制衣厂的宿舍。
但制衣厂的门口依然有矮个子守着。
郑文龙就比较惨了,赵虎和吴彪就像是两块狗皮膏药,一直缠着他。
他本来想动手打人的,但是那个房东袁胖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个黄毛小子过来,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毕竟自己的表妹小梅也在这一块打工活动,万一自己哪天一个不留神,他们对表妹下手……
况且,自己在这边的业务可不能毁在了这些人手里。
更令他无语的是,刀疤刘他们似乎拿钱买通了治安联防队的人,跟踪他的那俩人身上都没有暂住证的,治安队的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今天他一直想给周清恒的堂哥、堂嫂打个电话,可赵虎和吴彪盯得太紧,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每次他一靠近电话亭,那两人就会立即凑上来,一左一右地站着,像两尊门神。
夕阳渐渐西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郑文龙推着自行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有个朋友住在附近一条巷子的巷尾,家里安装了电话。
想到此,他猛地将自行车掉头,链条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他跨上车座,开始疯狂地蹬着踏板,朝着那条巷子飞驰而去。
车轮在泥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风声在耳边呼啸。
可赵虎和吴彪的反应也快得很。
他们显然对郑文龙的一举一动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几乎在他调转车头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异常。
“想跑?”赵虎啐了一口,猛地蹬车追了上来。
吴彪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像猎犬般紧咬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