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脸色发白地接话:“可是治安队的人查得这么严,我们一旦被抓,那可就全军覆没了。
我听沙厂的老何说,他有两个老乡因为没暂住证被治安队的抓到樟木头的收容所后,就再没出来过了。”
胖子点了点头,跟着道:“没错,我也听毛工头说,樟木头的收容所比监狱还要恐怖。”
周清和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三人苍白的面孔。
“收容所再可怕,也比落到林家人的手里强。”
他叹了一口气,“白天治安队的人查,那你们就晚上走。
轮渡坐不了,你们就坐江边渔民的渔船。我经常看到江上有打鱼的船,晚上他们会来下网,到时候给点钱,让打鱼的送你们到对岸去,那边就是东莞地界了。
周清华他们应该没那么快将寻人启事发到东莞去。”
“送我们去东莞?”李丽丽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字眼,“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周清和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低沉:
“我们兵分两路。我明天按照原计划跟着黎东升进城去找清恒堂哥。
你们今晚就坐渔民的船去东莞。到了东莞你们先看看情况,要是周清华他们已经追过去了,你们三个就想办法偷偷潜回青山县去。”
“不行,周清和,要走我们一起走!”
李丽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你一个人进城,万一......”
周清和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们先听我说,账本在我们手中,林家多少会有点投鼠忌器。你们拿着账本先去东莞。
我拿着之前洗好的照片去找清恒堂哥,说不定他能想到好的办法破局。”
他环视三人,声音压得更低:
“就算我明天进城被周清华他们给抓住了,真账本在你们手里,我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们没拿到账本,就不会要我的命!”
周清和的话让工棚里陷入短暂的寂静。阳光从木板缝隙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现在还早,”他看了眼窗外,
“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准备。胖子,你现在就去江边找找那些渔民,尽量把晚上的船定下来。记住,情况不对立刻回来!”
胖子点了点头,把汗巾往肩上一搭就出了门。
周清和转向瘦猴:“你去沙厂前面的路口盯着,留意一下有没有生面孔在打听消息。”
等瘦猴也离开后,周清和拉着李丽丽在床沿坐下。
“别担心,”
他轻声说,“白天我们先苟着。治安队晚上一般会查居民区,你们晚上从江边离开问题不大。
我明天搭货车进城,不出意外的话,周清华他们未必能料到。”
李丽丽望着他:“那账本......”
“已经藏好了。”
周清和指了指墙角松动的砖块,
“等天黑前再取出来。你现在去食堂,照常帮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工头说了,让你做完今天的饭菜先。他们明天会找其他人来做饭!”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记住,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一切正常。”
李丽丽眼含热泪点了点头,紧紧抱住了周清和。
随后,周清和送李丽丽去了沙厂。
而另一边,兴业制衣厂里,小梅刚进制衣车间就被一个女同事神秘兮兮地拉到一边。
“小梅,小梅,你知不知道周清和他们几人去哪里呢?
快看看这份寻人启事,好像周清和的哥哥在找他们,还有赏金呢!”
女同事说着塞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一脸兴味地看着小梅。
小梅展开那张纸,只看了一眼就脸色煞白。
周清和四人的照片醒目地印在寻人启事上,
“提供线索者重酬五百元”的字样刺得她眼睛发疼。
“这......这是从哪里拿到的?”她声音发颤。
“我昨天去市区逛街,看到很多公交站台上都贴了,很多人都围着看热闹,于是我偷偷撕了一张带回来。”
女同事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要不咱们一起去打电话告诉给周清和他哥,等拿到赏金,我分你一半,怎么样?”
女同事说完,一脸期盼地看着小梅。
“不怎么样!”小梅猛地提高声调,
“我怎么会知道周清和他们的下落!”她强压住声音里的惊慌,
“他们几个都旷工好多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梅强作镇定地折起寻人启事,指尖却止不住地发抖。
她正想将寻人启事放进自己的口袋,却被女同事一把给夺了过去,
“你装什么装,”女同事嗤笑一声,“你跟那李丽丽好得跟亲姐妹似的,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缝纫机的轰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小梅指甲掐进掌心,才止住指尖的颤抖。
待女同事走远了,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就朝着制衣厂的大门外跑去。
小梅冲出制衣厂大门时,眼角瞥见大榕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应该是周清华派来盯她稍的,之前负责盯她的瘦子不见了她还高兴了一会儿,谁知他们只是换了一个人来盯她。
但此时她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往表哥郑文龙的住处跑。
吴彪一见到小梅,立马就跟了上去。
她在巷弄间穿梭,汗水很快浸湿了工装后背。吴彪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拐过最后一个弯,她几乎是撞开了郑文龙租房的木门。
“哥!”她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出大事了!”
正在收拾衣服的郑文龙被她的忽然闯入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呀!”他探出头,跟不远处的吴彪来了个四目相对,隔壁的赵虎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郑文龙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了赵虎和吴彪一下,然后一把将小梅拽进屋里,重重摔上房门。
“怎么回事?”
郑文龙压低声音质问,
“你大早上的从制衣厂跑出来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尽量待在制衣厂里,不要出来的么?
你看看那个吴彪就是专门盯你稍的,你得防着点!”
小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才开口道:
“出大事了,周清华印了很多的寻人启事来找周清和他们,而且还设了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