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求万全,黑影对着那茶杯再次打出九道破禁法印。
幽光法印没入杯体,毫无反应。
毫无反应就对了!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缓地触碰茶杯。
杯身纹丝不动。
很好,接下来便是触发机关的关键了。
他屏住呼吸,手指开始小心翼翼地拧动杯身。
左旋三圈,纹丝不动;右旋两圈,依旧毫无动静;再左旋两圈,右旋三圈……
每一次拧转都需极其精确的力道与角度,容不得半分差池。
这无疑是一场无声而精细的较量。
灯火通明的百修楼内,正带着钟财清点货物的钟宇身形骤然一顿,猛地转头望向内院方向。
“钟叔,怎么了?”钟财立刻察觉有异,急声追问。
“内院进了个贼,”钟宇面色略显古怪的续继说:“正在……把玩少爷特制的那个茶杯。”
“进贼?玩茶杯?”钟财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去抄家伙。
“哎哎,你留下!”钟宇连忙喝止,“我去找钟源抓贼便是。你若也离开,万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岂不坏事?”
“可是……好吧。”钟财无奈点头。钟源的实力若还拿不下,他去了也是白搭。
何况,若真有危急情况,他也能向正在对面雅舍里品茗的那些高手求援。
然而令他困惑的是,钟宇脸上不见丝毫急色,只是将手中账本递给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向后门走去。
昏黄的左厢房内,那黑影依旧全神贯注,或拧或按着那盏茶杯,浑然忘我。
直到他猛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身形如电般扑向窗户,却“嘭”地一声被一道骤然亮起的黄色光屏狠狠弹回!
与此同时,整个厢房景象骤变!
淡黄色的光幕如倒扣的巨碗笼罩四壁,地面则无声无息地涌出九条粗壮的黄色锁链,宛如活物般张牙舞爪,将他围在中央,蓄势待发!
“六品九锁连环阵!”黑影失声惊呼,眼中瞬间涌上绝望的颓然。
他不过是七品神演者,破此阵本就艰难。
更让他心凉的是,以他的眼力,分明看出这阵法被高人“加过料”——竟有引动地脉之气加持其中!
“阁下是束手就擒,还是闯阵一试?”厢房外,钟宇的声音淡然响起。
黑影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竟试探着问:“那个……能不能……让在下尝试破阵?”
这话直接把钟宇和钟源给整不会了。
这是什么路数的贼?你咋不干脆试试让我们把你当空气放了呢?
“嗯哼。”钟宇清了清嗓子,觉得这贼颇有意思,也来了兴致,朗声道:“好!那我便给阁下一炷香的时间破阵!”
这回应让钟源彻底懵了,眼神茫然地看向钟宇:钟叔,您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黑影闻言,却是眼睛大亮,激动道:“钟掌柜义气!某在此谢过!一炷香后,无论破阵成与不成,某定束手就擒,绝无二话!”
“哈哈,好说,好说!”钟宇爽朗回应。
钟源彻底无语,这贼与钟叔之间的“默契”,简直让他看不懂了。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浓浓睡意的迷糊声音:“家里……进贼了?”却是被动静惊醒的陈静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呵呵,是来了个……挺有意思的贼。”钟宇笑道。
“被关在厢房阵法里了。”钟源补充道。
“哦,抓住了呀……”陈静打了个哈欠,“那……那我回去继续睡了,钟叔,源大哥,你们慢慢审。”说罢,竟真的迷迷糊糊转身往回走。
这下轮到钟宇发懵了,这小丫头的心,也忒大了点吧?
“跟少爷学的。”钟源小声嘀咕了一句。
“少爷……”钟宇的目光下意识瞟向沈算紧闭的房门,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这么大的动静,连偏房的陈静都被惊醒了,仅隔一厅的少爷会听不见?这淡定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无论外界如何,此刻厢房内的黑影已然心无旁骛。
只见他十指翻飞,法诀快得几乎打出残影!
一道道散发着幽暗微光的奇异法印,如同疾风骤雨般连绵不绝地印在黄色光幕之上,引得那光幕如水波般剧烈荡漾开层层涟漪。
“别傻站着,”钟宇对紧盯着窗内动静的钟源道:“去告知小财一声,让他安心。顺便……带壶热茶来。”
“哦哦,好!”钟源应声,又想起什么,“要不要带些点心?我怕待会儿少爷出来会饿。”
“嗯,很有必要。”钟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那我这就去!”话音未落,钟源已一溜烟掠向外院。
至于他们口中的少爷沈算,此刻正盘坐在青铜古舟内的柳树下修炼,静待诡一等抓捕游魂归来。
没过多久,钟财便与提着热水壶的钟源一同返回。
钟财手中还拎着一个装有点心的精致提篮。
两人刚到,就被钟宇打发去客厅搬桌椅茶具。
不多时,三人竟当真在院中摆开茶席,一边品茗,一边享用点心,全然无视了厢房里困着个“客人”,反而悠闲地闲聊起来。
“钟叔,昨天老四用百里传讯玉符给我传讯,”钟财抿了口茶,说道:“说他射杀了一头漂亮至极的霞光貂,貂皮霞光异彩,打算带回来装饰三楼。”
“哦?能射杀以速度着称的霞光貂?”钟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来小进的射术已然小成,不错,不错。”
“百里距离是个分界点,”钟财脸上浮起一丝担忧,“只希望他和老三别热血上头,踏进落霞山脉外围深处。”
“那里传闻……可是有五品猿妖群盘踞的。”身为长兄,他对两个弟弟的安危始终挂心。
“放心吧,”钟宇摆摆手,神态自若,“有经验老道的陈大壮带队,出不了大……”
“我说沈府诸位!”一个郁闷的声音突兀地从阵法光幕中传来,“你们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在下的感受啊?!”
“你是贼!”钟源没好气地怼了回去,“我们凭啥顾及你的感受?”他接着质问道:“落霞城富贵人家不少,你为何偏偏挑中我们沈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