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修炼了一整晚的沈算刚踏出厅门,便觉寒风呼啸扑面而来,天气骤变。
“怎么突然变天了?不会是要下雪吧?”他嘀咕道。
“少爷,定霞府地处南方,极少下雪。奴婢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两次小雪。所以人们通常只备厚外袍。”陈静解释完,问道,“您需要添件袍子吗?”
“不用,我根本没觉得冷,反而挺凉爽。倒是你和你娘,尚未入品,该去佳怡居添置些厚衣裳。”沈算摆摆手。
“不必去了,”陈静抿嘴一笑,“今早佳怡居的刘夫人就派人送来了两套狐皮袍子。我和娘都试了,根本穿不住——太暖和了!”
“那就好。”沈算点头,忽然促狭地压低声音,“广哥和那位刘小姐……处得如何了?”
“嘻嘻,”陈静眼睛弯弯,“他俩一大早就出城踏青去了。”
“源哥和进哥终于‘解放’,高兴得直呼万岁,跑去落霞香坊监工了。”
“人人都不想当碍眼的灯笼啊。”沈算笑着感叹一声,往后院踱去,又回头吩咐,“待会儿整点果香酒来,我得庆祝广哥‘功成’。”
“是。”陈静盈盈一礼,笑容明媚。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虽才十四岁,但个子已近一米七,加之营养跟上,底子又好,已初显亭亭玉立的美人模样。
“少爷……”陈静忽然又唤住他,语气带着犹豫。
“嗯?咋了?没钱花了?”沈算停步。
“不是……”陈静绞着手指,声音更低了,“是……是关于我母亲的事。”
沈算一听,心头八卦之火立刻燃起:“刘婶有意中人了?”他眼睛一亮。
“少爷您……您知道?”陈静惊讶地抬头。
“我哪儿知道啊,是看你吞吞吐吐猜的。”沈算乐了,“说吧,啥情况?”
陈静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我觉得……周先生和我母亲……似乎彼此有意。”
“周老?刘婶?”沈算眼睛更亮了,“这是好事啊!你的意思是?”
“我……我没意见!”陈静连忙表明态度,“周先生人很好,我母亲这些年太苦了,也是时候过更好的日子了。”
“嗯,”沈算赞许地点点头,略一思忖,“这事呢,你别管了,我也不好直接插手……”他沉吟着。
“钟叔?”陈静接口道。
“对!”沈算一拍手,“我会让钟叔去探探口风。说来钟叔也该成家了,这事……”他摇摇头,“算了,一件件来。”
“少爷,钟叔怕是一心扑在府务上,没这心思吧?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了。”陈静有些担忧。
“再忙也得解决终身大事啊,”沈算不以为然,“而且你不觉得咱们沈府阳气太盛,缺了点阴柔调和吗?”
“也是……”陈静掩口轻笑,“那少爷可以找周掌柜帮忙?他人脉广,定能替钟叔寻到合意的。”
“这事不急一时,先把你母亲和周老的事儿……”
午后,暖阳驱散了些许寒意。
沈算难得起了垂钓的兴致,拿着特制的鱼竿,在连通暗河分支的荷花池边坐下。
池水清冽,凉亭临水而建,正是消遣的好去处。
正当他屏息凝神,准备提竿的刹那,院外响起钟财的声音:“少爷,有贵客到访!”
鱼竿一颤,鱼线松弛——鱼跑了。
沈算一脸郁闷地朝院门喊道:“都是熟人,喊什么喊?直接进来便是!害我空军!”
“噗嗤——”正在打理花草的陈静闻言,忍不住掩嘴偷笑,连忙放下工具,快步向凉亭走去。
不多时,赵雷便领头大大咧咧地走来,瞧见沈算那郁闷样,打趣道:“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池子里那几条可怜的小鱼苗吧!”
“赵叔,钓鱼是兴趣,鱼获并不重要。”沈算一本正经地反驳。
“行行行,你的地盘,你说啥都有理。”赵雷哈哈一笑。
“……”沈算懒得理这老不正经,起身迎向紧随其后的欧正雄、城卫二军统领江新,以及他儿子江辰。
众人一落座。
赵雷最是爽快,开门见山:“以你小子这七窍玲珑心,看到江辰,就该猜到我们的来意了吧?”
“文幕府本来也要来的,被我挡回去了,”欧正雄接口,语气沉稳,“影响不好。”
“小算,”江新语气带着为人父的恳切,“江叔此来也是没法子。你江辰哥都二十出头了,总这么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儿。”
“劳烦沈少了。”江辰起身,恭敬地告罪。
好家伙,这整齐划一的架势,活像排练过。
沈算无奈地问:“江兄是想进狩土分司当巡察卫?”
“不,”赵雷摇头,“他原先是想进狩土分司商部的。”
“赵叔,讲讲狩土司商部的架构?”沈算好奇的问。
“文书,文吏,主管。”赵雷掰着手指头,“没了。”
“没了?”沈算面露惊讶。
“嗯,没了。”赵雷点头。
“这……没啥上升空间啊。”沈算摇头。
“所以我训了他一顿!”赵雷嗓门大了点,“这么劳师动众,就为去当个抄抄写写的文书?这不是惹人笑话么!所以我让他考虑进仲裁部。”
“仲裁部?”沈算不解。
“狩土司的仲裁部,跟巡察卫一样,分九级。他们是审判部门。”赵雷解释道。
“巡察卫不是也有审判职权吗?”
“不一样,”赵雷喝了口茶,“巡察卫的审判,是基于调查后的调解和初步裁决。”
“而仲裁部,是最终审判——以巡察卫的调查为主要依据,以当事双方的自证为辅助证据,做出最终裁定。”
“说得那么复杂干嘛。”欧正雄言简意赅地总结,“仲裁部就是处理那些对巡察卫调解结果不服的案子,一锤定音的地方。”
“哦!”沈算明白了。
他随即摇头:“这事,我不能直接向林老开口。”
“不过……”赵雷接话。
沈算白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请人帮忙递个话。”
“至于成不成,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