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个年轻人迅速消失的背影,林叔叔率先哈哈一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老苏,你这女儿,护起人来可真是干脆利落啊!”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苏父一眼
刘建国则有些尴尬地搓着手:“苏董,林董,实在不好意思,犬子……不懂事,让两位见笑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儿子消失的方向
“听我女儿的话,好像他们认识啊?”
苏父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难辨
“是是是,犬子也在宁大上学,现在正是大二”
苏父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林叔叔,又看了一眼明显带着巴结意图的刘建国,最后目光落在陆子衿刚才坐过的位置
护短?危机感?还是……这小子确实有点本事,能让青青这么上心
“无妨。”
苏父淡淡开口,目光转向刘建国,恢复了商场巨擘的沉稳
“刘总今天来,是有什么事要谈?”
他心中却在想:陆子衿,你小子倒是跑得快。不过,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真本事”的考验,可还没完呢。想娶自己女儿……哼!想都别想!
露台上,晚风习习,吹散了客厅里的沉闷
刘志杰一屁股瘫在藤椅上,夸张地拍着胸口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不是,苏青青,你真是大小姐啊?”
“刚刚那个是你爸?你爸气场也太强了吧?那眼神,跟x光似的!你们俩居然能在那坐着吃饭?勇士啊!”
苏青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才知道?你以为我们想来啊?”
陆子衿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志杰,嘴角勾起一抹笑
“刘志杰,你爸……这是想发展发展了?”
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刘父和苏父强强联合?
这世界,还真是小
露台的门隔绝了客厅的声音,但年轻人们都知道,属于他们的“战场”暂时转移了,而客厅里,属于父辈们的谈判和试探,才刚刚开始
陆子衿端起张妈送来的果汁,轻轻和苏青青碰了一下杯,眼神交汇间
是无需言说的默契——危机尚未解除
但至少,赢得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我说老陆,你见岳父,没准备啥东西啊?”
刘志杰咕噜噜地喝着
陆子衿差点一口橙汁喷出来
他给忘了
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猛地一拍脑门:“糟了!”
“怎么了?”苏青青和刘志杰都看向他
陆子衿哭丧着脸,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礼物!我……我光顾着紧张应付假想敌了,完全……完全忘了准备见面礼啊!”
他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双手抱头
“第一次正式登门,两手空空……完了完了,印象分直接负无穷了!苏伯伯刚才放茶杯那声‘轻响’,是不是就是对我空手而来的无声抗议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苏父头上顶着巨大的红色负分
苏青青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她看着陆子衿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心里又甜蜜又好笑
这个屡次做事周全的家伙也会忘记这些吗?
“我爸……他好像确实挺在意这些礼数的。不过现在急也没用啊。”
苏青青宽慰道
“不行不行!”
陆子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起来,在露台上团团转
“得补救!必须补救!现在溜出去买还来得及吗?”
他探头探脑地往客厅方向张望,那扇紧闭的门仿佛成了天堑
“溜出去?”
刘志杰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老陆,你醒醒吧!你现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鱼,你岳父大人的雷达正全方位锁定你呢!你敢动一下试试?信不信下一秒张妈就‘飘’出来说‘陆少爷,先生请您去书房喝茶’?那茶,怕不是鸿门茶哦!”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子衿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打了个寒颤,更蔫儿了,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那怎么办?坐以待毙?等会儿回去,苏伯伯看我的眼神怕不是要骇死人……”
苏青青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
“好啦好啦,别太担心。我爸虽然注重礼数,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天情况特殊,林叔叔突然来,你又表现得很得体,他应该……大概……也许……不会太计较这个吧?”
她越说越没底气,自己也有点不确定了
准女婿上门,一点东西都不准备?若真的只是同学就算了,问题是,她爸可是真的知道她俩的关系的
陆子衿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却依旧充满忧虑
“希望如此吧……”
露台上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只有刘志杰没心没肺地继续吸溜着果汁,发出满足的叹息,对比鲜明
陆子衿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手指无意识地画着圈圈,嘴里念念有词
“茶叶?红酒?保健品?……现在变也变不出来啊……难道真要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才能挽回印象分?”
苏青青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
“笨蛋,别想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我帮你在我爸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陆子衿眼睛一亮,立刻像大型犬一样凑过去,眼神湿漉漉的充满期待
“真的?真的可以吗?青青你最好啦!全靠你了!”
那变脸速度堪比川剧
“喂喂喂!注意影响!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呢!拒绝狗粮!”
刘志杰夸张地捂住眼睛,指缝却张得老大
就在这时,露台的门被轻轻推开,张妈端着切好的水果拼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小姐,小陆同学,刘少爷,吃点水果吧。”
三人立刻正襟危坐,恢复“乖巧”模式
“谢谢张妈!”
苏青青甜甜地道谢。
张妈放下果盘,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陆子衿,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
“小陆同学,先生刚才问起您平时喜欢喝什么茶。”
陆子衿和苏青青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真让阿杰说准了?
问喝茶?这……是考校?还是……暗示他空手而来,连杯茶都配不上?
陆子衿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努力挤出一个得体又略显僵硬的笑容
“啊,谢谢苏伯伯关心。我……我平时不太挑,红茶、绿茶、乌龙茶都还行。”
他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踩雷
张妈点点头,没再多说,安静地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陆子衿立刻垮下肩膀,对着苏青青哭诉
“完了完了!这是点我呢!绝对是点我呢!问我喝什么茶,潜台词就是‘你小子连茶叶都没带,还好意思喝茶?’”
苏青青也觉得有点不妙,但还是强作镇定
“别自己吓自己……饭都吃了……我爸也没有将你赶出去啊”
刘志杰在一旁啃着蜜瓜,含糊不清地补刀
“老陆,我建议你现在就开始构思遗言,哦不,是悔过书。深刻检讨自己为何如此不懂礼数,辜负了苏伯伯的殷切期望……”
陆子衿抓起一块密瓜就想塞进刘志杰那张欠揍的嘴里。
露台上的“喘息空间”,因为“礼物危机”和一句“问茶”,瞬间又弥漫起了新的、令人胃部抽搐的紧张空气
陆子衿觉得,这顿“鸿门宴”,怕是真要吃到胃穿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