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琪和孙安仁率领着得胜之师,押解着被俘的布日固德及其部落残众。
驱赶着缴获的庞大牲畜群,缓缓地向着南方移动。
由于带着大量行动迟缓的俘虏和牲畜,队伍行进的速度远低于来时轻装简从的奔袭。
寒风依旧凛冽,路途显得格外漫长。
布日固德和奈曼部俘虏。
都以为这群凶残暴戾的明军,最终会将他们押往南面的长城,押进明国的腹地,从此沦为奴隶。
然而,仅仅走了一天多,大约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前方的茫茫雪原上,赫然出现了一幅令所有俘虏都惊愕不已的景象。
一座规模不小的营盘,突兀地出现在荒凉的草原中央。
周边有一圈木头打造的栅栏,形成了围墙。
围墙上还有哨塔,上面甚至飘荡着几面陌生的明军旗帜。
布日固德肿胀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连疼痛都暂时忘记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殴打后产生了幻觉。
明人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在这远离长城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建起了这样一座营盘?
这简直颠覆了他对明军的所有认知。
周围的奈曼人也发出了一片惊呼,恐惧中夹杂着巨大的困惑。
此刻,哨塔上,卢方舟正举着一支单筒千里镜,看着这支满载而归的队伍。
当他清晰地看到队伍中那庞大牲畜群时,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瞬间涌遍全身。
他猛地一握拳,成了!
周天琪和孙安仁果然不负所望,成功得手了。
眼前这座堡垒,正是他近期不惜人力物力抢建的前沿中转站。
它距离葛裕堡六十里。
有了它,出击的骑兵可以在此获得休整和补给,然后以最饱满的状态扑向目标。
另外,所有缴获的人口、牲畜,只需押送到此完成交接就可以了。
无需再耗费兵力长途跋涉押回葛裕堡,极大地提升了效率和安全性。
中转站由罗火带四哨步兵防守。
除了罗火,为了抢剩下三个名额。
其他几个家伙几乎又上演了一场全武行。
最终,卢方舟秉持着“不能老让老实人吃亏”的原则。
拍板决定了石文、石武加上马青禾他们三个哨来防守。
至于抢的最凶的黄大柱和邬瑶忠,则被分别派去看守州城和葛裕堡。
营盘的木门缓缓开启。
在卢方舟的率领下,中转站内驻守的明军士兵精神抖擞地列队涌出。
迅速在营盘前排开四个整齐肃杀的方阵。
登时长枪鸟铳如林,一股百战精锐的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这一幕,让本就震惊的奈曼俘虏们更是目瞪口呆。
他们看着这些甲胄鲜明、队列森严、气势如虹的明军,与印象中羸弱不堪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敬畏油然而生。
眼前的这些明军,好厉害的样子!
周天琪和孙安仁远远望见卢方舟身影,连忙催马加速。
行至近前,两人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
随即,周天琪挺直腰板,开始汇报此次奔袭的具体战果、战斗经过及俘虏处置情况。
此次共俘获蒙古人四百一十余人。
其中壮丁最后剩余一百左右。
共得到马六百匹,其中一半是战马。
还有四千多只羊、一千头牛。
卢方舟听罢,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之色。
他大力表扬了周天琪、孙安仁以及所有参与行动的将士,称赞他们行动果决,战果辉煌。
接着,卢方舟策马来到龙骧卫和骑兵们面前。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面庞,大声说道:
“你们都是好样的!
数十年来,我汉家铁骑的蹄声,几乎已在这片草原上绝迹!
这些蒙古人,恐怕早已忘却了当年对我汉家军威的恐惧。
而今天,你们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用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宣告了我们的归来!
此役虽小,但我相信,这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那些依附建奴、为虎作伥的蒙古部落。
定会重新记起我大明永乐皇帝当年是如何痛击他们的祖先,让他们闻风丧胆的!”
卢方舟的话语,让所有的骑兵,包括周天琪和孙安仁在内。
都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们忍不住振臂高呼,声浪直冲云霄!
随后,卢方舟来到了那群瑟缩在寒风中的奈曼俘虏面前。
他的目光不再有刚才的激昂,而是恢复了冰冷。
他直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通过通译,向这些俘虏宣告了他们未来的命运:
所有的老人、妇女和儿童,都将被押送至龙门卫城。
在那里,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劳动换取生存的物资。
他们或为明军放牧牛羊,或在工坊中从事劳作,以此糊口度日。
而那些青壮年男子,则将被强制编入卢家军麾下的“敢死营”,成为冲锋陷阵的先锋。
在敢死营中,唯有奋勇作战、立下功劳者,方可获得探视被扣押在龙门卫城妻儿的机会。
在此基础上表现英勇者,有机会成为卢家军的正式战士,恢复自由。
表现怯懦、作战不力者,则一律处死。
其在龙门卫城的家人也将被贬为最低贱的奴隶,从事最繁重、最危险的苦役。
但若有人在战场上战死,其家人则可获得抚恤,保证衣食无忧。
卢方舟每说一句,通译便用蒙古语冰冷地复述一句。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俘虏们的心上。
当最后一句说完,俘虏群中瞬间爆发出一片绝望的的哭嚎。
卢方舟对蒙古人的悲泣充耳不闻。
他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下令让通晓蒙古语的士兵立刻开始登记所有俘虏的姓名和所属家庭。
登记完毕,他命令那些即将被编入敢死营的青壮,与他们的父母妻儿告别。
一时间,一幕幕生离死别的哀恸场景在营盘前上演。
短暂的诀别后,牲畜群以及妇孺们在步兵的押送下,朝着更南方的龙门州城缓缓而去。
最后,卢方舟的目光落在了瘫软在地的布日固德身上。
他眼神微眯,沉声道:
“把那个奈曼部的额真,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