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问题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然。
蓝星意识那浩瀚而古老的声音,似乎也因他这干脆的回应而泛起一丝微澜,那是一种混合着欣慰、决绝与深深疲惫的情绪。
“很好……孩子,你的心性,果然未曾让我失望。”声音缓缓响起,比之前更加深沉,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消耗着巨大的能量,“现状,如你所见,亦如我所言。蓝星的灵气,如同冬眠初醒的幼兽,尚在懵懂孱弱之际。此刻的复苏迹象,不过是更深层次巨变的前奏,真正的洪流,还在后面。”
林凡静静地听着,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在传递着一种细微的、源自本源的震颤,那是星球意识在凝聚力量。
“而你,”星球意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你灵魂虽历经千锤百炼,境界高远,但在此界,你的‘容器’——也就是你这具肉身,尚未经过真正灵气的洗礼与重塑,所能承载和发挥的力量,百不存一。以你现今的状态,莫说抵御可能来自星外的威胁,便是应对此界即将因灵气复苏而彻底失控的妖邪异兽,都力有未逮。”
林凡默然。他回想起之前那些怪物虽然畏惧他,但更多的是源于灵魂层面的压制,若真遇到不惧他灵魂气息、或者被更强大存在驱使的凶物,仅凭他现在这具凡躯,确实难以应对。
“时间……是我们最稀缺的资源。”星球意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促,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按部就班的修炼,太慢,太慢!我等不起,这星球上的亿万生灵,更等不起!”
林凡心中一紧,感受到了那股沉甸甸的紧迫感。
“因此,我将动用我……最后积蓄的本源之力,为你打开一扇门。”星球意识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肃穆,甚至带着一种牺牲般的壮烈,“送你前往一个……真正属于高等仙神的世界!”
仙神界!
林凡瞳孔微缩。那是他在万剑一的记忆中,都只是隐约听闻、被视为传说归宿的至高世界!是修行路的终极彼岸之一!
“在那里,时间流速与此地或有不同,灵气充沛到超乎你的想象。你需要在那里,完成你最后的历练,将你灵魂中所有的积淀,与你真正的‘肉身’完美融合,突破那层你在此界感觉到的、无形的桎梏!”星球意识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林凡的心头。
它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在进行最终的确认与告诫:
“记住,林凡。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梦境投射。我将……送你的真身前往!”
真身前往!
这四个字,重若千钧!这意味着,不再有梦醒归来的退路,不再有死亡后灵魂回归的保障。在那个未知的、危机四伏的仙神界,他所遭遇的一切,无论是机缘还是杀劫,都将真实不虚地作用在他的肉身与灵魂之上!受伤,便是真的受伤;陨落,便是彻底的形神俱灭!
而归来,也只能是真身归来!带着在那个世界获得的一切,无论是无上法力,还是……永恒的沉沦。
这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豪赌!是星球意识压上最后本源的孤注一掷,也是对他林凡,最终的考验与托付!
林凡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山间空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眼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复杂的情绪——有对未知的忌惮,有对前路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
他没有犹豫,目光坚定如磐石,对着那冥冥中的存在,沉声应道:
“我知道了。”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三个字,却承载了他所有的决心与觉悟。
“好!”
蓝星意识的声音中,终于透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慨然。
下一刻,异变陡生!
林凡身前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开始扭曲、折叠!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强行撕裂现实的帷幕。空气中的灵气(尽管稀薄)疯狂地向那一点汇聚,山林间的光线变得黯淡,以林凡为中心,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威压降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嗡鸣响起。在他面前三尺之处的虚空,一点极致的紫金色光芒骤然亮起,随即迅速扩大,勾勒出一道门的轮廓!
那并非实质的门扉,而是由无数流动的、蕴含着至高法则的符文与道纹交织而成的光之门户!门内是一片旋转不休的、混沌色的漩涡,深邃、浩瀚,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又忍不住向往的苍茫古老气息。目光投入其中,仿佛能看到星辰生灭,宇宙初开,感受到一种完全不同于蓝星,也不同于他之前所经历任何世界的、更为宏大、更为本源的力量规则!
跨界之门!通往仙神界的通道!
这扇门的出现,似乎耗尽了蓝星意识最后的气力。那浩瀚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风中残烛:
“去……吧……带着……守护的……誓言……归来……”
声音最终彻底消散,仿佛融入了山川大地,陷入了漫长的沉眠。为了开启这扇门,它已倾尽所有。
林凡站在原地,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巍峨的长白山,苍翠的森林,以及那遥远天际线下,他所熟悉的平凡世界。
这一次,不是梦境,是真实的远征。
他没有再回头,眼神之中只剩下了一片纯粹的、一往无前的坚定。他调整了一下背后的行囊(虽然他知道,里面的东西在仙神界可能毫无用处,但这或许是他与故乡最后的联系),然后,迈开了脚步,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那扇光芒璀璨、命运未卜的跨界之门!
身影被混沌色的漩涡瞬间吞没。
在他完全进入之后,那扇由无数符文道纹构成的光之门户,闪烁了几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悄然隐没于虚空之中,再无痕迹可寻。
山林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风,依旧吹过树梢,诉说着一段守护者已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