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雪辞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房锦羡说了什么，直到玉璇和雪露两个在她身后憋不住笑，肩膀都在抖。
她这才明白，房锦羡竟是自荐枕席来了。
气得简直想笑，深吸一口气待要拒绝。
忽然，雅间的门被从外头用力打开。
霍景川戴着标志性的半边金丝面具，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微不可察地在抽搐…
“锦公子如此需要人疼，要不要本将军疼！你！”
房锦羡被他那要吃人一般的架势吓得缩卷起身子，就要往窦雪辞那里躲。
玉璇和雪露笑归笑，可见他要近姑娘的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挡住他。
“你来做什么？”
窦雪辞看向霍景川。
“巡城！这不正好巡视到一个该死之人！”
窦雪辞忽然眉头一紧，“你跟踪我？还是早知道他假死！”
霍景川周身气势陡然变弱，害怕窦雪辞生气，忙解释，“不是，是你身边那两个暗卫去开棺把他救出来时，有…有神策营的弟兄看见了…”
越说越没底气，这话连霍景川自己也不信。
实则他一直叫人关注窦雪辞的一举一动，从房锦羡假死，到瞻淇和川泽救出房锦初，又救出孟君棠，他全都知道。
“很好。”
窦雪辞看着霍景川笑得平静，却莫名叫他浑身发寒…
“先说说你。“
看向房锦羡，又道：“我没兴趣养面首，入赘国公府你也不够资格。
房锦羡，不如说说你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叫我留下你。”
被拒绝其实早有预料，她贵为公府千金，怎可能看上自己，可房锦羡还是抱着万一的可能尝试。
他的确无路可走，或者…若窦雪辞这里留不下，他便只能自毁容颜。
许久，他一直不说话，像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哥哥会经商！”
女孩声音柔柔的，还带着些胆怯，却异常坚定。
房锦初说完，脸上发烫，硬着头皮继续说，“从前我们家是经商的，只是后来父亲染上赌博，败光了家业，才将我们兄妹二人卖了还债…
我哥哥在经商一途其实很有天赋，他七岁便能跟着我祖父外出谈生意了。”
窦雪辞眉梢微挑，终于有了些兴趣。
问他，“你呢，有把握试试吗。”
房锦羡有些晃神，直到房锦初急得跑去拽着他的胳膊，才把他摇醒了。
“哥哥，你快说啊！我们兄妹二人，难不成日后还要给人当玩物不成！”
这房家两兄妹都生得极好，恐怕走不出京城二里地，就得被心有歹念之人掳走。
空有美貌，而无力自守。
不论男女，结果都不会好。
房锦羡被妹妹这句话当头棒喝，镇住心神，朝地上狠狠磕头！
“若大姑娘信任，我保证不会叫大姑娘赔钱！”
“你想要钱？我也可以给你，用不着他！”
霍景川满脸写着不高兴，瞪向房锦羡，恨不能一枪把他挑起来，从窗口扔出去！
哼，小白脸！
“你的账我还没同你算！”
窦雪辞冷着脸，他瞬间又蔫巴下去，不敢说话了。
“房锦羡，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一年后我要看到五倍收益，且收入正当，不可违背靖国律法。
做得到，日后我护着你。”
话锋一转，眼眸凌厉，“若赔了，你就去把嗓子唱烂，再把钱还给我。
自然，你可以逃，只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要了你的命。”
窦雪辞小气的很，她的钱一文都不能打水漂。
霍景川忽然觉得到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气势一凛，也说，“你要是敢拿着银子跑路，本将军会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房锦羡有些害怕他，缩了缩肩膀。
“不敢！一年之后若是赚不到钱，任凭大姑娘处置！”
房锦羡意识到了，这或许是他悲惨绝望的人生里，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结果再糟糕，也总比沦为旁人的禁脔要好上千万倍。
“好，我会尽快送你和你妹妹出京。”
窦雪辞想起什么，看向霍景川，“既然你在这里，不如送他们出京的事便交由你如何。”
霍景川虽嫌弃房锦羡居然妄想给窦雪辞当面首，可还是应了。
却不忘加一句，“窦雪辞，本将军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幼稚的很，窦雪辞莞尔一笑，霍景川瞬间便看直了眼。
待房锦羡兄妹两人都走了，他还在盯着窦雪辞的脸。
“霍景川，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
他赶紧别过头去，只是耳根子烫得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霍景川顿时正色起来，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
他不答，那就是很早就开始了。
虽知道他不会害自己，可自重生后，她习惯了处处小心，处处防备。
乍然知道霍景川一直在暗中调查自己，还是有些不适。
“霍景川，不要再有下次。”
他低着头，心中隐隐失落。可窦雪辞语气郑重，明显是警告他。
“好…”
这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落寞，莫名叫窦雪辞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有些不自然地错开眼，说道：“日后我若有事需要你帮忙，会叫人告诉你的。”
“好！我定帮你！”
霍景川像是瞬间满血复活了，眼中藏不住的雀跃欢喜。
窦雪辞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这人跟她小时候在军营里见过的那只大狗狗一样。容易生气，却又好哄的很。
见她笑，霍景川心情大好，两人在醉江月用过饭，才各自回去。
路上，玉璇说，“姑娘，这几日京中大半学子，甚至还有不少名儒都在赞扬孟姑娘，说她章台柳弱，偏存松柏之姿！
寒梅不困风雪，风骨依旧！
夸得一个比一个狠呢，奴婢瞧着大有联名上书陛下的情形。”
“过不了几日陛下就会放她出来的，且等着吧。”
窦雪辞忽然想起一事，又问，“我先前叫瞻淇他们去打听民间的能人异士，可有消息了？”
李常月如今被她软禁在院子里出不来，可她身上或许真正的窦常月还活着。
“暂时还没有消息，姑娘别急，总会有法子的。”
窦雪辞垂眸，轻轻颔首。
回到国公府时，夜幕已然彻底笼罩天地。
窦雪辞又看了会儿账册才洗漱歇息，琉云替她擦干头发，正要拿檀木梳子。
暮荷忽然进来，凑近了才说，“姑娘，下午陛下传旨罢免了二老爷的官职，后来二老爷的人便去了锦绣院。
方才庄姑娘又悄悄过去，如今人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