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不光是来要拆迁款的，更见不得苏明明身边出现比她体面的人，见不得这个窝囊了半辈子的前夫，似乎要过上好日子了。
“你别胡来。”苏明明声音里带了点警告，“再动手我就报警了。”
“报警？你吓唬谁！”李丹非但不怕，反而“噗通”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嚎起来，嗓门又亮又尖：“大家快来看啊！没良心的前夫找了个狐狸精，想独吞拆迁款啊！我当年跟他吃了多少苦，他穷得叮当响，我没嫌他没本事，现在他要发横财了，就把我踹了啊！”
她的哭声穿透力极强，楼道里很快传来邻居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苏明明急得额头冒汗，老小区的墙跟纸糊的似的，这么一闹，明天全楼都得传开“苏明明带小姐回家，跟前妻吵架争拆迁款”的闲话。
“你起来！”苏明明伸手去拉她，“有话好好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丢人？谁丢人谁知道！”李丹甩开他的手，“你让他出来！我倒要问问他，是谁跟他过了几十年，还生了个女儿。现在他靠着拆迁款抖起来了，就想不认人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苏明明心里。
李丹半句不提这些年是怎么对他的。骂他窝囊，骂他没本事，最后更是卷走家里仅有的积蓄，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明明俯身凑近李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股慑人的气势：“你闹够了没有？是谁嫌弃他没工作没存款，跟他吵到半夜？是谁说他这辈子都没出息，跟着他只能喝西北风？是谁说跟他这种没本事的人过一辈子，不如去死？这些话，要不要我喊邻居过来，好好说说清楚？”
李丹的哭声猛地顿住，脸上的横肉僵了僵。
她不怕闹，但也怕别人戳她脊梁骨说她嫌贫爱富。
“你……你吓唬我？”李丹的声音弱了下去，眼神却还在逞强。
“我没吓唬你。”苏明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拆迁款是苏哥的，跟你一毛钱关系没有。你要是再在这儿撒泼，我现在就报警。到时候丢脸的是谁，你自己清楚。”
他说着，真的拿起了手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
李丹看着他眼里的决绝，心里莫名发了怵。
真被巡捕拖出去，她这精心打扮的样子，怕是要成了全楼的笑柄。
她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眼神怨毒地剜了苏明明一眼：“算你狠。”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撂下一句狠话，“你告诉苏明明，这事没完！他要是识相，就把拆迁款分我一半，不然我天天来闹，让他在这儿待不下去！”
门“砰”地一声被甩上，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苏明明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插进头发里，只觉得一阵脱力。
李丹的出现，像一把生锈的刀，把他藏在心底的伤疤又划开了一道。
那些关于“没本事”“窝囊”的骂声，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沉鱼落雁的脸。
这张脸走到哪里都能引来几分善意和关注，可这终究不是真正的自己。
李丹的话像警钟，敲得他心头发沉。
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被骂“没本事”的苏明明吗？
“不是的。”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我不是以前的苏明明了。”
手机屏幕亮了亮，直播的时间快到了。
苏明明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努力振作精神，开始了直播……
上午八点半，晨光穿透前台的落地窗，在地砖上织就一片晃眼的光斑。
苏明明正在低着头给访客登记。
站在对面的男士是智创星辉的合作供应商，穿着西装革履的。
“麻烦您了，这是我的资质文件。”他递过文件夹，目光在苏明明脸上短暂停留，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不客气，稍等，我这就帮您联系。”苏明明接过文件夹，指尖刚触到内线电话，一声尖锐的喊叫突然穿透玻璃门传来：“你这个狐狸精！原来在这里上班！”
苏明明握电话的手猛地一顿，抬头望去。
李丹穿着昨天那件亮粉色连衣裙，头发凌乱，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眼神淬了毒似的死死盯着他。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难道是跟踪我了？苏明明心一沉。
访客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大厅里来往的人也纷纷驻足，好奇与八卦的目光像聚光灯般，瞬间锁定在前台。
“你喊谁狐狸精呢？”苏明明强迫自己冷静，放下电话站起身：“这里是办公区域，请你出去。”
“出去？我凭什么出去！”李丹冲到前台，隔着柜台直指苏明明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女人，勾引我老公！骗他的拆迁款，还把他藏起来不让我见！”
她一边喊一边猛拍柜台，“砰砰”的巨响引来了更多围观者，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这女的看着挺斯文，不像会做这种事啊？”
“听着像是抓小三现场？拆迁款？得有不少钱吧？”
“我上周还看到她给人帮忙呢，怎么会是这种人……”
“可不是嘛，你看她皮肤白得发光，说话声音又软，换谁看了不迷糊？说不定就是靠这张脸勾人的。”
苏明明的脸阵阵发烫，不是羞的，是气的。
他从没想过李丹会闹到公司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黑白。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才压下反驳的冲动，他太清楚，此刻越解释，李丹闹得越凶。
“这位女士，请你放尊重点。”苏明明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与你先生毫无关系，更没见过什么拆迁款。你再闹事，我就叫保安了。”
“叫保安？你叫啊！”李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往地上一坐，双腿一蹬撒起泼来：“我今天就在这儿了！有本事你把我抬走！我告诉你，不把我老公交出来，不把拆迁款还我，我就天天来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