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文创街区已经褪去了白日的热闹，青石板路上只余下零星的路灯，把槐树叶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站在那间空置店铺的露台上，晚风带着隔壁咖啡馆残留的焦糖香气拂过脸颊，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门 —— 门内还留着上一家花店的痕迹，墙角堆着几个褪色的陶土花盆，窗台上甚至还沾着几片干枯的玫瑰花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苏晓发来的消息跳出来：“房东王先生回复了，明天上午 10 点在街区管理处见面谈租赁细节，我把品牌资料册和预算表都整理好了，明天我们提前半小时到，再核对一遍数据？” 林砚盯着屏幕，指尖在 “好的” 两个字上停留了几秒，又抬头望向店铺的招牌位置 —— 那里还留着上一家的挂钩，想象着 “砚见” 的 LoGo 挂在上面的样子，心里既期待又沉甸甸的。
这家 50 平的店铺，位置恰好卡在街区中段，左边是主打独立出版物的书店，右边是做手工皮具的工作室，都是 “砚见” 核心客群 ——25-35 岁年轻女性常驻足的地方。之前团队跑了三个区域，老城区步行街太嘈杂，写字楼底商又缺文创氛围，只有这里，连路过的行人手里都常拿着画本或文创袋。可文创街区的租金向来是块难啃的 “硬骨头”，林砚知道，要在有限的预算里谈下合适的条件，必须做足准备。
第二天早上 9 点半，林砚、苏晓和陈阳提前抵达街区管理处。苏晓抱着厚厚的品牌资料册，封面上用烫金字体印着 “砚见 —— 手绘温暖，遇见美好”，里面每一页都用活页夹固定，方便翻阅；陈阳则把线下店规划草图卷成筒状，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生怕折坏；林砚特意穿了件浅米色的衬衫，领口别着一枚槐树叶形状的胸针 —— 那是周周特意为她手绘的，既贴合品牌调性，又显得温和亲切。
10 点整，房东王先生准时出现。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梳得整齐，西装袖口别着枚银色的建筑设计师协会徽章，手里拎着一个皮质公文包，步伐沉稳。刚走进会议室，他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租赁模板，放在桌上推过来，语气直接得没有多余寒暄：“你们的线上品牌我大概了解过，手绘文创这个方向不错，但线下店风险比线上大得多。这条街的行情你们应该清楚，我这铺子月租 1.2 万，押三付一，租期至少三年，每年租金递增 8%，装修期给 1 个月。要是能接受这些基本条件，我们再往下谈细节；接受不了，今天也不用浪费时间了。”
苏晓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浅痕。她抬头看了林砚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 之前调研同街区相似面积的店铺，最高的年租金递增也只有 6%，而且装修免租期普遍能谈到 2-3 个月，王先生提出的条件，比预期苛刻不少。
林砚却没有立刻反驳，她笑着把苏晓怀里的品牌资料册拿过来，轻轻放在王先生面前：“王先生，您先别急着定调子。我们花了不少心思整理‘砚见’这些年的经历，您要是不介意，先看看我们的‘底子’，或许能对我们的合作更有信心。”
王先生挑了挑眉，伸手翻开资料册。第一页是 “砚见发展时间线”，用淡赭石色的线条串联起几个关键节点：2019 年，林砚在市集摆的第一个小摊，照片里是一张折叠桌，上面摆着十几张明信片，桌布是洗得发白的棉布；2020 年，小院时期的工作室，照片里团队四个人围在小桌前，周周正在给一幅宠物肖像上色，墙上贴满了客户的手写留言；2022 年，上海文创展会的展位，照片里挤满了咨询的客户，展架上的非遗剪纸套装被围得水泄不通。
翻到第二部分 “客户故事与评价”，页面上贴满了打印出来的截图和复印件。有小红书用户 “小冉” 的长文，配着她和手绘肖像的合影 —— 肖像上是一只瘸腿的橘猫，文字里写着：“这只猫是我失业时捡的，陪我熬过最难的日子，去年冬天它走了。在砚见定制了这幅画，收到那天我抱着画哭了好久，感觉它还在我身边。” 旁边还附了小冉后来寄来的感谢信复印件，字迹娟秀：“谢谢你们把温暖画进画里。” 还有抖音 “品牌故事” 视频的截图，10 万 + 的点赞下面，一条热评被标了红：“从日销 3 元到展会爆单，你们的坚持让我相信，认真做手工的人会被看见。”
“这是我们近半年的核心运营数据。” 林砚指着第三部分的图表，指尖在数据上轻轻点了点，“线上复购率稳定在 28%，比行业平均水平高 12 个百分点；35 岁以下的客群占比 85%，其中 40% 的客户地址就在这条街区周边 3 公里内 —— 我们专门做过问卷调研，这些客户每月至少会来街区消费 2-3 次，她们最在意的就是‘产品的温度’和‘个性化’，而这正是‘砚见’最擅长的。”
陈阳适时地把手里的规划草图展开，铺在会议桌上。白纸上用铅笔细致地勾勒出店铺的区域划分：进门左侧是零售区，用 1.8 米高的原木货架分隔，分四层摆放产品；中间是体验区，放四张 80cmx120cm 的画桌，每张桌子配两个抽屉；右侧是展示墙，分成客户作品区、原创手稿区和非遗合作区；最里面是休息区，摆两张沙发和一张小茶几；门口的露台画了两盆槐树盆栽，旁边标着 “打卡点”。
“王先生您是建筑设计出身，肯定比我们更懂空间的价值。” 陈阳的语气带着几分谦逊，“我们这么规划，一是想让每个区域都有用途，不浪费空间；二是想突出‘互动感’—— 体验区能让客户亲手画画，展示墙能让客户看到别人的故事，露台的槐树还能呼应我们的品牌 LoGo。这样不仅能留住客户，还能让她们愿意拍照分享，给街区也带来人气。”
王先生翻资料的手指在 “客户故事” 那页停了很久，眉头渐渐舒展开，原本紧绷的嘴角也柔和了几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开口：“你们从摆摊做到现在，确实不容易，能把客户的故事记这么清楚，看得出来是用心在做品牌。但租金和递增比例是街区的行情，我这铺子之前租给别人，也是这个条件，不能给你们破例太多。”
林砚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立刻抛出提前准备好的筹码：“王先生，我们理解您的顾虑，也愿意展现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接受三年的租期，这是我们的底线。但有三个小请求，想跟您商量一下。第一，租金能不能稍微降到 1.1 万 \/ 月？我们前期装修和备货要投入不少钱，体验课的材料、零售区的货品，都需要资金，稍微降一点，能给我们缓冲的空间。第二，装修免租期能不能延长到 3 个月？文创店的装修跟普通店铺不一样，墙面要刷指定的漆，展示架要定制，体验区的灯光还要反复调试，1 个月根本不够，我们想把细节做好，不想仓促开业砸了自己的招牌，也给街区丢脸。第三，年租金递增比例降到 5%，如果第一年我们的月均营业额能达到 8 万，第二年就按 6% 递增 —— 这样对您也是保障，我们做得好，您的租金也能涨得更稳。”
“月均 8 万？” 王先生放下茶杯，看了林砚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这条街的文创店，能做到月均 5 万就算很不错了，你们凭什么觉得能做到 8 万？”
“我们有三个底气。” 林砚的语气坚定又不张扬，“第一，线上我们每月的营业额稳定在 6 万左右，线下店能承接线上的定制客户到店取货 —— 之前有很多客户说‘想看看实物再下单’，线下店正好能满足这个需求，把线上的客户引流到线下。第二，我们的体验课定价 68 元 \/ 小时，包含材料包，按照每天接待 10 个客户算，一个月就能有 1.8 万左右的收入，再加上零售，8 万的目标不算难。第三，我们已经和宠物 KoL‘铲屎官小夏’谈好了合作，她有 50 多万粉丝，都是养宠人群，正好是我们的核心客群，开业当天她会来店里做直播，后续还会帮我们推广体验课。另外，我们还打算和隔壁的书店、皮具店做联动活动，比如‘买手绘肖像送书店优惠券’‘做皮具送迷你手绘钥匙扣’，互相带客流。”
苏晓在旁边补充道：“王先生，我们还可以在租赁合同里加一条‘品牌推广条款’—— 我们线下店的宣传海报、宣传单页，还有社交平台上发布的内容，都会标注‘xx 文创街区店’，相当于帮街区做免费的推广。您之前跟我们提过，想让街区的年轻化形象更突出，我们的品牌客群正好是年轻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王先生看着桌上的规划草图，又看了看资料册里的客户评价，手指在桌子边缘轻轻敲了敲，像是在权衡。过了大概两分钟，他才开口：“租金降到 1.1 万，可以。装修免租期最多给 2 个月，3 个月太长了，我也要考虑空置的成本。年递增比例降到 5% 没问题，但 8 万营业额的约定要写进合同，要是达不到，第二年还是按 6% 递增。另外，你们的装修方案必须先给我审核，不能破坏房屋的结构，也不能跟街区的整体风格冲突 —— 比如墙面的颜色、门口的装饰，都要经过我同意才能弄。”
这个结果比团队预期的好太多，林砚立刻点头：“没问题！装修方案我们会第一时间发给您审核，每一步都跟您沟通，绝对不会破坏结构，也不会乱改风格。材料我们都选环保的，施工时也会注意保护房屋的设施，不会给您添麻烦。”
王先生站起身，伸出手：“那我们就先这么定，后续让助理跟你们对接合同细节。希望你们能把这家店做好，别浪费了这个好位置。”
林砚赶紧握住他的手，掌心因为激动微微有些出汗：“谢谢您的信任，我们肯定会好好做，不辜负您的期望。”
走出管理处，苏晓忍不住欢呼起来，她抱着资料册，蹦了两下：“林姐，太厉害了！每月省 1000，免租期 2 个月，三年下来能省近 4 万呢！之前我还担心房东会咬着 8% 的递增不放，没想到这么顺利。”
陈阳也松了口气，把手里的草图重新卷好：“主要是你准备的资料太有用了，客户故事那部分，我看王先生都被打动了。还有那个规划草图，他看得很仔细，连露台的槐树都问了两句。”
林砚却没完全放松，她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这只是第一步，合同的细节才是关键，不能马虎。苏晓，你下午就联系我们之前的律师，把王先生的要求都告诉他，重点看三个地方：一是房屋维修责任，原合同里说‘所有维修费用由承租方承担’，这不合理，要改成‘自然损耗的维修费用由出租方承担，人为损坏的由承租方承担’；二是装修期间的水电费，要明确‘前半个月免费，后半个月按实际用量缴纳’；三是提前解约条款，原模板里说‘承租方提前解约要支付 3 个月租金作违约金’，太苛刻了，争取改成‘提前 3 个月书面通知，违约金按剩余租期租金的 10% 计算’。”
“好，我下午就跟律师对接，把这些条款都写清楚。” 苏晓立刻拿出笔记本，把林砚说的都记下来。
“陈阳，你尽快把详细的装修方案做出来，特别是王先生提到的几个点。” 林砚转向陈阳，“露台的槐树要用盆栽，不能直接种在地上，避免破坏防水层；墙面的漆要选我们 LoGo 指定的浅米色哑光漆，色号 #F5F0E1，把色卡也附在方案里；体验区的灯光要标清楚色温、位置，还有插座的数量 —— 王先生之前特意问了插座的事，说客户画画可能要充电，我们多留几个，准没错。”
陈阳点头：“我今晚就加班做，争取明天早上发给您和王先生审核。”
接下来的一周，苏晓和律师一起逐字逐句地打磨合同条款。有一条 “装修期间的房屋保护”，律师原本建议只写 “承租方需妥善保护房屋”，苏晓觉得不够具体，又补充了 “施工时需在地面铺防护膜，墙面贴保护纸，避免刮擦损坏”；还有 “租赁期满后的复原”，苏晓和王先生协商后，约定 “只需拆除定制的展示架和货架，墙面和地面无需复原，保持现状即可”，避免后续额外的成本。
陈阳也熬夜赶好了装修方案，不仅细化了每个区域的尺寸、材质，还附上了参考图片：展示架用白蜡木，每张画桌的抽屉尺寸标为 40cmx30cmx15cm，体验区的轨道灯间距 1.5 米，每个画桌上方对应 1 个补光灯。王先生审核时，只提了一个小修改：“体验区的插座再多加两个，万一客户多了，充电不够用。” 陈阳立刻调整了布线图，在原来的基础上，每个画桌旁又加了 1 个插座。
签合同那天，林砚特意在街区的咖啡馆请团队喝了咖啡。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上，合同上的 “砚见文创工作室” 和王先生的签名清晰可见。苏晓指着合同里的条款，笑着说：“现在终于能放心装修了，2 个月的免租期，足够我们把所有细节都做好，不用急急忙忙赶工。”
林砚看着窗外街上发芽的梧桐树，心里满是期待：“这不是一家普通的店铺，是‘砚见’从线上走到线下的第一步。我们要让每个来店里的客户，都能摸到手绘的纹理，感受到我们的用心，让‘砚见’的温暖，真正走进他们心里。”
就在装修公司准备进场施工的前一天，陈阳突然拿着装修方案跑来找林砚：“林姐，我发现一个漏洞！体验区只规划了顶部的轨道灯，没有考虑桌面的阴影问题 —— 上次我们在新场地试画，顶部灯太亮会在画纸上留阴影，影响画画效果。”
林砚赶紧拿起方案，仔细看了看体验区的灯光布局，果然发现了问题。她立刻召集团队开了个短会，周周和吴桐都表示，画画时桌面不能有阴影，否则客户很容易画错。最终团队决定，把体验区的灯光改成 “顶部暖白光轨道灯 + 桌面可调节补光灯” 的组合，补光灯选可折叠的，不用时能收起来，不占空间。虽然这样会多花 2000 元的材料费，但林砚坚持：“线下店的核心是体验，不能让客户因为灯光的问题影响心情，细节再小也不能将就。”
陈阳把修改后的装修方案发给了装修公司，等着对方出最终报价；苏晓联系了几家材料供应商，开始对比体验课材料包的价格和质量；林砚则在小红书上发布了 “砚见线下店装修预告”—— 配图是店铺的原始照片和修改后的规划草图，文案写着：“从市集的小摊子，到线上的小故事，现在我们要拥有一家小店铺啦！浅米色的墙，原木的桌，还有门口的槐树，都在等和你的遇见。装修进度会慢慢更，期待和大家在店里一起画画的日子～”
帖子发布还不到一小时，评论区就挤满了客户的留言：“终于有线下店了！我家就在附近，开业一定第一时间来”“想亲手画一幅我家狗狗的肖像，等你们开业”“之前买过你们的剪纸，线下店能看到更多非遗作品吗？” 林砚看着这些带着期待的留言，指尖轻轻敲击屏幕，一一回复 “会的”“等我们”，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把这家店做好的决心 —— 这不仅是团队的梦想，更是无数客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