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里的那瓶美颜膏，苏陌心想着阿灵这会肯定已经睡了，把这个放到她的枕前，明日一早醒来看到，一定又惊又喜，绝对不会想到我这么快就把它做好了！
思及此苏陌不觉加快了脚步，快到住处时，看到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在门前摸索。
苏陌紧上前两步，那人正是阿灵。
“阿灵？”
阿灵回头，昏暗的月光下仍能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双手不时的捶打自己的肩背。
“真的是你！你这是...刚回来？”苏陌每次回来她都已睡下，并不知她具体的下工时间，不免惊异。
阿灵有气无力的回道：“看不出来吗？多此一问。”
说着推开了房门径直走了进去，苏陌愣了一下，也紧跟其后。
“你平日都是这个时辰才回来？我还以为...这么看，你我下工的时间差不多啊。”
阿灵瞥了她一眼，回道：“我是倚绣宫的侍女，你是烧锅炉的，差得多了好吧。”
“行行行，有差有差，我比你起得早行了吧！”
“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被她一问，苏陌立时来了兴致，拉了凳子在她床前坐下，说道：“对了，我正要和你说呢，原来之前那个烧锅炉的师傅没有死，他只是生病告了假。”
阿灵捶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廖无兴趣：“嗯，然后呢？”
“然后...他今日回来了，是位烧了三十年锅炉的老师傅，有他在我安心踏实不少，活也轻松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他人还不错，这不，今日睡前还能和你说说话，全都托了他的福！”
阿灵冷淡回道：“那又如何？干了三十年还不是一个烧锅炉的，你如此赏识他，莫不是也想学他烧上三十年锅炉？”
“你这人...”苏陌被她气到无语正要发作，可看她神态疲惫，刚刚在门口时走路都走不稳了，许是她今日活累又不顺心，便话锋一转：“你猜，我今日带什么回来了？”
“没力气猜。”阿灵阴色低沉，有气无力的回道。
今日从一回来她就不停的捶打四肢，一个庭院洒扫的侍女，再重的活还能有自己烧锅炉累。苏陌心里不免起疑，以她和阿灵相处这些日子，阿灵不是身娇体弱之人，今日怎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你今日到底干了什么？怎么累成这样？”
“能干什么？不过是些为奴为婢必须要做的事，伺候人哪有不累的。你到底有没有事，我要睡了，我可没你的好运气能遇到会帮我的好人，明日还要早起呢。”
“有有有！你看，这是什么？”苏陌将美颜膏拿出来递到阿灵面前。
“这是？”
“答应你的美颜膏，怎么样？我办事还靠谱吧？”苏陌一脸的得意。
“美颜膏...”阿灵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不过转瞬即逝，去接瓶子的手顿了一顿。抬眸看苏陌时，竟多了几分惭愧之色，应是后悔刚刚自己对她的态度太过冷淡。
“拿着啊，我能找到的原料有限，不过用来日常护肤已经足够了，待我寻到了别的材料，日后再为你配的加强版的，保准你成为整个夜府最娇俏的小侍女。”
阿灵看着一脸脏污，笑的眼睛都看不到的苏陌，心内一松，终跟着笑了起来。
接过苏陌手中的瓶子，打开放在鼻尖嗅了嗅，清新而淡雅，甚是好闻。用小手指捻了一点放在手背轻轻揉搓，膏体一推即开，且滋润而不油腻。阿灵虽没用过什么正经的香膏，可也知道通过哪些细节可以分辨出一款香膏到底好不好，眼前这瓶，无疑是她用过最好的一瓶。
不禁心生欢喜，将那小瓶子拿在手上好一番摩挲。
忽手上动作一滞，抬眸看着苏陌，问道：“你的呢？”
“材料有限，目前只做了这一瓶。”
阿灵将小瓶子往她手里一塞，佯装不在乎的回道：“你这张脸黑的跟个鬼似的，好像比我更需要它。”
“行了，你就别跟我客气啦！我皮糙肉厚的，还不至于这么娇嫩，过几日待新一茬的花苞长出来，不愁没得用！”说完将美颜膏重新塞回阿灵手里，起身去洗脸了。
躺在床上，阿灵手里还握着那个小瓶，忽问道：“这香膏不会是有问题吧？你故意拿我给你当实验品对不对？否则你为何自己不用？”
若说一天中最幸福的一刻，便是洗完脸躺在床上窝在被窝里的这一刻。苏陌翻了个身，困意袭来，两个眼皮就像灌了铅似的直往下坠。
闭着眼轻声呢喃道：“随便你吧，不敢用就扔了吧，我太困了没精力和你解释...”
困意来袭，苏陌的声音越来越小。
阿灵嘴角微微抬起，将手中的小瓶又握紧了些。
“我这张鬼脸...留着还有用呢，我才...不用！”后面这句话，苏陌近乎是在呓语的状态下呢喃，除了她自己没人听得懂。
“果真是个命好的！落了个最脏最苦的活，却偏偏有贵人相助。明明比自己晚上床，却总是先于自己睡着。”阿灵轻轻扯动嘴角，缓缓闭上双眼。
这日，锅炉房外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人呢？都死哪去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尖锐响起。
苏陌和老闫闻声出来，但见一位青衣侍女掐着腰站在门外，两眼使劲往上翻，露出一大半白眼珠。
老闫上前施礼，恭敬道：“不知姑娘到来，老闫有失远迎，还请姑娘包涵。”
苏陌不知对方是何人，但见她如此颐指气使的模样和老闫毕恭毕敬的态度，便也跟着老闫微微欠身鞠了鞠礼。
“一个活人走进院子里你们就什么都听不着？每次都拿这套说辞，我说老闫头你能不能换句新鲜的！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不是眼瞎就是耳聋，府里怎么会养着你这样的废物！”那侍女一副盛气凌人的嚣张模样，训斥老闫犹如一个主子在训奴才一样。
苏陌立在原地，双拳紧握，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给她两拳，打在她那张尖酸刻薄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