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利国机械地吃着,在心里叹气,看向对面的萧着,“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能喘口气了。”
在家里吃饭也无时无刻伴随着孩子的哭闹,妻子的埋怨,母亲的委屈,他夹在中间痛不欲生。
萧着看着他那样,连打趣的心思都没了。
“你老婆工作也忙,回家有时间多照顾孩子,干点家务,你母亲那边,私底下多照顾着点。”
萧着劝道:“你丈母娘那边没别的办法了吗?要我说,宁愿花点钱找你丈母娘那边帮忙看着点孩子,把你妈送回去,老人家都瘦成皮包骨了,再这么折腾下去病了,累得也是你。”
邻里邻居的,老太太的状态萧着都看在眼里。
许利国抓了把头,被家里事影响,状态也不好,刚才王团长的话带给他一股无形的压力。
“唉,但凡有办法我就给送回去了,邱悦也得工作,她兄弟姐妹多,娘家自顾不暇,哪有办法来帮我照顾孩子,除了我妈,也没别人了。”
见此,萧着也不好多说,“你多注意点吧,别让自己后悔,你妈年纪也不小了,城乡生活习惯差别大,尤其老一辈一些习惯让年轻人接受不了,你老婆显然也不是个擅长处理这些的人。”
许利国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话说你们家怎么没这问题?你爸妈脾气也太好了,之前江知微那么些年不生孩子,他们也不催促?”
萧着抬眸,不置可否,“那不一样。”
许利国不平衡,“有啥不一样,都是婆媳,难不成就因为你爸是司令,你妈是文工团的,思想觉悟高?呵,其实都一样,古往今来婆媳关系不都这样?”
萧着轻笑,“你别看知微年纪小,她心里比大部分人都看得明白通透,这么说吧,我在家里就像女婿,她是亲生的,自家女儿晚几年生孩子,他们催是催,但不会强人所难。”
这夸张的形容让许利国大开眼界,半信半疑看着他,“不是吧?你这牛吹大了。”
“我跟你有什么好吹的,要不是知微,我爸在乡下或许就熬不过去了,只要她不杀人放过,家里不会对她有意见的。”
萧着了解自家人的秉性,也了解江知微,家庭关系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许利国从未羡慕萧着的背景和财力,但说到这个,他真羡慕了。
“你命是真好,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
萧着失笑,摇了摇头,埋头吃饭不再开口。
盯着他看的许利国顿了许久,才踌躇着道:“你最近宽裕吗?”
萧着一愣,“你缺钱?”
两口子收入也不少,一个月加一起一百多,绝对的高收入人群。
许利国叹气:“邱悦她爸病了,去了一笔医药费,她平时没少补贴娘家,这不,她弟弟要结婚了,嫁出去的姐姐要给一笔钱,我 妈身体也不好,打算带她去医院看看,看孩子不容易,别累出病了。”
老太太暴瘦的身体他也看在眼里,可到处都要用钱。
许利国很少跟人开口,说完,连忙补道:“你要是不富裕就算了,还有,江知微那边也是,别因为这事跟你吵起来。”
萧着:“要多少?”
不暇思索的话让许利国顿住,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五十,你有吗?”
“行,晚点回去上我家拿。”
许利国意外:“不用跟你老婆商量吗?”
“没事,回头我跟她说一声就行了。”
萧着没放在心上。
轻描淡写的样子让许利国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不由担忧,毕竟不是小数目。
萧着想到什么,“你老婆弟弟结婚,你要给多少?”
说到这个,许利国垮了脸。
“她弟弟就是机械厂的临时工,娶老婆要三响一转,这不,自行车就交给我们了,邱悦说至少得二百,我这还得想办法弄票去。”
萧着愕然,“二百?你们日子不过了?”
上有老下有小,一下两个月白干,还是孩子刚出生没多久花销大的情况下。
说起这个许利国笑得很命苦,“邱悦亲戚多,几个侄子侄女,平时没少贴补,现在弟弟结婚是大事,她要面子。”
萧着不理解,但是也知道邱悦那脾气,“你们有机会真该好好谈谈,日子这么过下去会出事的。”
佩服的看了眼许利国,萧着心情复杂,“你也挺不容易的。”
这么些糟心事,光是听上一耳朵,也跟着糟心了。
许利国苦笑,“过日子不都这样?习惯就好。”
……
晚上江知微回家是萧着来接她的,月份大了不方便骑车。
回到家,萧着取出一早烧好的热水给她泡脚,弯着腰,单膝跪地,“要不还是别去店里了,让秦师傅盯着,不会有大事的。”
江知微连忙拒绝,“千万别,成天在家里不得憋死人?”
没有手机的年代待在家里和坐牢没分别,除了和楼下大婶们扯皮。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随你吧。”
萧着无奈,“不过去是一回事,别成天站着。”
他止不住的担忧,看着她的肚子,生怕碰了,现在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他都觉得忧虑。
江知微安慰:“多动一动是好的,成天不动,生孩子都没劲儿。”
说到生孩子,萧着脸色微变,随着那一天越来越近,心里说不出的焦灼,那天邱悦生孩子的画面历历在目,敛眸,他轻笑:“行,听你的。”
“对了,今天利国找我借了五十块,我借给他了。”
俩人商量过,一百块以下的事不用打招呼自行处理。
江知微想到许老太太那皮包骨的样子,点了点头,“借就借吧,不过我奇怪,他们俩工资也不少,怎么会需要借钱?”
这年代借钱可不比现代那么好开口。
萧着摇头,“别提了,糟心的很。”
他越是这样江知微越想听,催促他说。
得知前因后果,江知微恍然,“锁事是真的多。”
还好江家和萧家没有这类亲戚。
随后江知微反应过来,眯眼,看着勤劳给自己擦脚的男人,“好啊,我说今天怎么洗脚这么积极,不会是怕我秋后算账,借机献殷勤吧?”
此话一出。
萧着抬头,正气凛然,“知微同志,这就是你的狭隘了,我有这么必要吗?给你洗脚不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