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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石与铁器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沉稳,缓慢,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冷意。这声音刺破夏夜的虫鸣,也刺破了左邻右舍的沉默。有人悄悄关紧了窗户,有人躲在窗帘后窥探,但没有人出来说一句话。

陈满仓不在乎。他一下一下地磨着,像是在打磨自己仅剩的骨头和意志。

桂香没有睡,她坐在炕沿,就着油灯微弱的光,把一家人的衣服——尤其是招娣和土生的,一件件拿出来,仔细检查,缝补那些破口。她的动作很慢,一针一线,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和牵挂都缝进去。

招娣也睡不着。她悄悄爬起来,摸到灶间,从那个墙缝里,把那个破布包掏了出来。三十一块五毛。她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她抽出其中的五块钱,紧紧地攥在手心,攥得纸币都被汗浸湿。她把剩下的钱重新包好,放回原处,又把那五块钱,塞进了自己枕头底下,最深处。

她不知道这五块钱能做什么,但她觉得,必须藏起来一点。为爹,为娘,为弟弟,也为了……她自己。

第二天,天色阴沉,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麦浪在风中不安地翻滚。

王德贵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旧制服的年轻干事,面无表情,像两尊木偶。

他站在陈满仓家的院门口,没有立刻进来,先掏出手绢擦了擦汗,然后才抬高了下巴,目光扫过磨刀的陈满仓,扫过站在屋门口、将土生护在身后的桂香和招娣。

“陈满仓,”王德贵的语气依旧是那种公式化的腔调,但今天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夏收在即,你的罚款,最后期限到了。今天,是来通知你,三天后,等村里开始交公粮,你必须同时把剩余罚款全部缴清。否则……”

他的目光越过陈满仓,落在那几间低矮的土坯房上。

“否则,我们将依法强制执行。搬粮,拆房。”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破旧窗纸的呜咽声。

陈满仓停下了磨刀的动作。他抬起头,看着王德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乞求。

“王干事,”他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粮,你可以搬。房,你可以拆。”

他顿了顿,往前迈了一小步,身体依然有些佝偻,但眼神却像钉子一样钉在王德贵脸上。

“但我的老婆孩子,要活着。”

王德贵被这平静之下的狠厉慑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威胁国家干部吗?强制执行是政策!”

“我只要我的老婆孩子活着。”陈满仓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他身后的桂香,把颤抖的手按在了招娣肩上。招娣则死死地盯着王德贵脚上那双半旧的皮鞋,仿佛要将它盯穿。

远雷,终于滚到了屋檐下。暴雨将至。

王德贵走了,留下的话像淬了冰的钉子,楔进这个家摇摇欲坠的门楣。三天。只有三天。

院子里那“霍霍”的磨刀声停了。陈满仓把磨得寒光凛凛的柴刀靠回门后,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石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桂香说:“我去地里看看麦子。”

他没等桂香回应,便背着手,佝偻着脊梁,走进了那片沉甸甸的金黄里。麦穗已经黄透了,粒粒饱满,压得秆子弯下了腰。这是全家忙活了大半年的指望,是土生的口粮,是招娣来年或许能做件新衣的希望,也是桂香在砖瓦厂咬牙扛起每一块砖时,心里那点微弱的亮光。可现在,它们不再属于这个家了。

陈满仓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抚过一串麦穗。扎手,带着生命熟透的质感。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麦子干燥的香气,混杂着泥土被烈日曝晒后的土腥气。他记得爹娘还在时,夏收是顶顶欢喜的大事,再穷的人家,开镰那天也要吃顿好的。可现在,这丰收成了悬在头顶的铡刀。

他在地头坐了很久,直到日头偏西,才慢慢站起身。他没有回家,而是拐去了村后的自留地。那一小片菜地,是桂香和招娣闲暇时侍弄的,长着些蔫头耷脑的青菜和几垄土豆。他蹲在土豆垄边,用手扒开泥土,露出底下刚刚长成、还带着嫩皮的土豆蛋子。他抠出几个,揣进怀里,又仔细地把土埋好。

回到家,桂香正坐在灶前发呆,锅里煮着照得见人影的野菜糊糊。招娣在给土生喂水,小家伙似乎也感应到家里的低气压,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陈满城把怀里的土豆掏出来,放在灶台上。小小的,沾着新鲜泥土的土豆,滚了一台面。

桂香看了一眼,没说话。招娣却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又迅速黯淡下去。几个土豆,抵不了债,也挡不住王德贵。

“吃吧。”陈满仓说,声音干涩,“新鲜的,垫垫肚子。”

夜里,等招娣带着土生睡下了,陈满仓和桂香躺在炕上。月光从破了的窗纸洞里漏进来,在土炕上投下几块惨白的光斑。两人都睁着眼,听着彼此沉重而压抑的呼吸。

“真就……一点法子没了?”桂香的声音在黑暗里轻得像叹息。

陈满仓没立刻回答。他翻了个身,面对着桂香。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紧绷着的绝望。

“有。”陈满仓说。

桂香猛地转过头。

“跑。”陈满仓吐出一个字。

“跑?往哪儿跑?咱能跑得过王德贵?跑了,这房子,这地,就真都没了!”

“不跑,房子和地也保不住。”陈满仓的声音异常冷静,“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打听过,往南走,过了江,那边管得松。我去下煤窑的那阵,听人说,那边有地方开小厂,要人。苦是苦点,总能活命。”

“招娣和土生咋办?路上咋办?吃喝咋办?”桂香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带着颤音。

“那三十一块五,加上我明天去把……”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把我爹留下的那对银镯子找出来,当了。凑点路费。路上……讨饭也能走。”

桂香不说话了。讨饭。这个词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的男人,曾经也是村里数得上的好劳力,如今竟要想着去讨饭。

“再等等,”她终究是舍不得这经营了多年的窝,哪怕它如此残破,“也许……也许王德贵只是吓唬我们?也许……能再求求他?”

陈满仓在黑暗里苦笑了一下。求?他早就求过了,尊严早在写下检讨按上手印的那一刻就碾碎了。王德贵那种人,眼里只有指标和任务,没有活生生的人。

“三天。”陈满仓重复了一遍这个期限,不再说话。

第二天,天色依旧阴沉。桂香还是去了砖瓦厂,仿佛只有在那非人的劳累中,才能暂时忘记逼近的恐惧。陈满仓出去了大半天,回来时,脸色更加灰败。他偷偷把桂香拉到里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纸包。

“镯子……只当了八块钱。”他声音沙哑,“那掌柜的说,成色不好,还嫌样式老。”

桂香看着那皱巴巴的八块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那对镯子,是婆婆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传给长孙媳妇的。现在,长孙有了,镯子却没了。

三十一块五加上八块,一共三十九块五。对于那笔巨债,是杯水车薪;对于逃亡的路,也显得那么单薄。

招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小手不自觉地伸进枕头下,摸了摸那被她藏起来的、带着体温的五块钱。她张了张嘴,想拿出来,可看到爹娘凝重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这钱,是她偷偷存的,是她心里最后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依仗。

第三天,终于来了。

从清晨起,天空就阴沉得如同锅底,乌云低低压着村子的屋顶,没有一丝风,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蝉噤了声,狗也不叫了,整个村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里,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陈满仓没有再磨刀。他把柴刀别在了后腰,用衣服下摆盖住。他换上了一件稍微齐整点的旧褂子,坐在堂屋唯一的破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

桂香没有去砖瓦厂。她把招娣和土生都拢在身边,坐在炕沿。招娣紧紧抱着弟弟,土生似乎也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压迫,乖巧地伏在姐姐怀里,只偶尔不安地扭动一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快到晌午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杂乱而沉重。

来了。

陈满仓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桂香也猛地站起身,把招娣和土生往自己身后又拉了拉。

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王德贵率先走了进来,他今天换了一身蓝色的确良衬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执行公务时不近人情的冷硬。他的身后,跟着那两名年轻干事,还有一个……是村里的民兵队长,带着两个扛着空麻袋、拿着粗绳和撬棍的民兵。

这阵仗,让陈满仓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不是来吓唬人的,这是真要来“执行”了。

王德贵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站在堂屋门口的陈满仓身上。

“陈满仓,三天期限已到。罚款,准备好了吗?”

整个世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德贵的声音像一块冰冷的铁锭,砸在院子里凝固的空气上。

陈满仓的脊背挺得像是绷紧的弓弦,他沉默着,那沉默本身比任何哀求或争辩都更具分量。他没有回答王德贵关于“钱”的问题,只是重复了那天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磨刀石般的粗粝:“王干事,粮,在缸里。房,就在这里。”

他侧了侧身,让出堂屋的入口,那姿态不像屈服,反倒像一种无声的、最后的宣告。

王德贵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陈满仓的这种平静,让他准备好的下一套说辞卡在了喉咙里。他习惯了看到恐惧、哭嚎、乃至绝望的愤怒,但这种引颈就戮般的沉默,让他感到一丝失控。他不喜欢失控。

“好。既然你认罚,那就按规矩办。”王德贵挥了挥手,对身后的民兵示意,“清点粮食,登记造册。注意,按政策,要给他们留足到秋收前的口粮。”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格外清晰,像是要强调自己并非不近人情。

两个民兵应了一声,扛着麻袋就要往屋里走。

“等等!” 桂香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张开双臂挡在门口。她的眼睛赤红,头发有些散乱,连日来的恐惧和疲惫在这一刻化作了不顾一切的勇气。“不能搬!这是我们的命!你们搬走了,我们吃什么?!土生才刚会走路!”

王德贵脸色一沉:“陈桂香!妨碍公务是要负责任的!留了口粮,饿不死!”

“那点口粮够干什么?!王干事,你行行好,再宽限些日子,我天天去砖厂,我男人……我男人他好了也能去干活,我们一定还,砸锅卖铁也还!” 桂香的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脸上的砖尘,冲出一道道泥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人活命的口粮被夺走。

招娣在屋里,紧紧捂着土生的耳朵,把他小小的脑袋按在自己单薄的胸前,不让他看外面。她自己则透过门缝,死死盯着那个穿着蓝色衬衫的“官”,盯着他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她看到娘在哭,在求,看到爹像根木头柱子一样钉在原地,只是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骨节泛白。一种冰冷的、名为“恨”的东西,像初春的毒草,悄悄在她心房里扎下了根。

陈满仓终于动了。他上前一步,拉住了几近崩溃的桂香的手臂,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桂香,”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让他们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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