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年方二八,眉心隐有青莲印记流转微光,正是李月圆。岁月弹指过,当年稚龄女童已长成亭亭玉立的模样,得孙悟空遗留的仙法传承,一身修为早已破入天仙境,只差一缕契机,便能叩开真仙门庭,周身隐有仙气缭绕,与凡俗判若云泥。
她身前那群少年郎,皆是石国功勋世家石昊一族的后辈子弟,个个身披银甲,少年将军的名头在国中响当当。可纵是自幼习武、在凡俗间称雄,终究是未窥仙道门径的凡胎,不懂飞天遁地的神通,更无降妖伏魔的手段。此刻望见城外黑压压的鬼兵踏雾而来,鬼气冲天、阴嚎阵阵,竟是一个个攥紧了银枪,连出城半步的胆气都无,脸色惨白如纸。
李月圆见此情景,眉梢一挑,青莲印记倏然亮了几分,语气中满是怒意:“国祚将倾,尔等身为石国儿郎,竟这般贪生怕死!不过是些阴司左道的鬼物,也值得你们吓破了胆?都给我看好了,今日便让你们瞧瞧,什么叫仙家手段!”
话音未落,她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轻鸿般翻上骏马,那马儿似也通灵性,打了个响鼻,四蹄刨地,竟有几分同仇敌忾之意。李月圆勒着缰绳,径直冲到城门下,声线清亮如钟:“开门!放我出城斩敌!”
守城将领探出头来,望着马上英气逼人的少女,脸上满是难色,苦声道:“李小姐,国师早有严令,无他手谕,便是皇亲国戚也不得擅自开城!您……您还是先回吧,这城外的鬼物邪性得很,非同小可啊!”
“哼,国师那边,自有本姑娘去分说!此刻休要多言,速速开城——耽误了破敌,你担待得起?”
李月圆一声冷哼,手中银枪猛地一抖,枪尖嗡鸣不止,竟有细碎的仙光缭绕,直逼得守城将领下意识后退半步。那枪势裹挟着天仙境的威压,让这凡俗将领心头剧震,再不敢多劝。
“末将……遵小姐令!”将领咬牙挥手,“开城门!”沉重的城门吱呀作响,缓缓洞开,露出城外火国大军的肃杀阵仗。
李月圆勒紧马缰,白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她眸中闪过一抹锐光,青莲印记在眉心熠熠生辉:“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也配让本姑娘忌惮?”话音落,她双腿一夹马腹,银枪斜指苍天,骑着白马如一道白色闪电,径直冲杀出城,仙风卷动衣袂,竟有几分万夫不当之勇。
“报——!”
火国营寨外,探马连滚带爬冲入中军大帐,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大……大将军!石国城内杀出血路,一员女将单枪匹马,正在阵前搦战,扬言要挑我火国大阵!”
火国此番统军的大元帅,名唤耶律川,乃火国皇族嫡系血脉,身份尊贵无匹。此人生就一副金刚罗汉相,早年得缘拜入佛门月光菩萨座下,苦修佛门无上金身,肉身强横到可硬撼神兵,更习得菩萨亲传的“琉璃破妄眼”,双目一开便能绽放丈许豪光,摄人心魄、乱人神魂,在火国境内,论战力堪称金字塔尖的第一人,无人能出其右。
听得探马来报,城外竟有女将搦战,耶律川端坐帅椅之上,金身隐有金光流转的面庞,骤然掠过一丝异样,眉头微蹙,似在沉吟什么。
帐下众将见状,皆是面露疑惑,一名红脸将领忍不住开口:“元帅!不过是石国派来的一名女子,何足挂齿?您为何反倒这般凝重,难不成还怕了她不成?”
耶律川缓缓抬眼,琉璃般的眸子扫过众将,声音沉稳如钟:“诸位有所不知,家师曾有训诫——沙场之上,最忌轻慢三种人:垂垂老矣的翁者、乳臭未干的稚子,以及持枪跨马的女子。此三类人敢踏阵前,必有过人手段,故而本帅心中才生了几分不安。”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陡然炸响,说话者是火国猛将宇文培。此人面如锅底,胯下乌骓马,手中一柄百斤重的狼牙棍,棍身布满倒刺,杀气腾腾。想当年壶口关一战,他一棍砸烂石国猛将呼延灼的头颅,威名赫赫。
“元帅这话未免太过荒谬!老弱妇孺也配谈战阵?依末将看,定是石国无人可用,才派个女流之辈来送死!”宇文培攥紧狼牙棍,棍身咯吱作响,“元帅且宽心,待末将提棍出城,把那女子擒来帐下,让她给元帅斟酒赔罪!”
这宇文培素来桀骜,只信手中棍棒,纵使佛门高手屡次在他面前展露神通,他也只当是江湖术士的障眼法,从不将所谓的仙佛手段放在眼里。
宇文培催着乌骓马冲出营门,马蹄踏得烟尘滚滚,到得阵前勒住缰绳,抬眼一瞧李月圆——不过是个年方十余岁的少女,白衣胜雪,骑在白马上俏生生立着,眉心青莲印记若隐若现,哪有半分沙场凶气。
他当即仰头狂笑,声如洪钟震得周遭尘土飞扬:“哈哈哈!小女娃,不在家描红绣朵做你的闺阁娇娘,偏要跑到这尸山血海里来送死?”他眯眼打量着李月圆,语气轻佻,“看你生得娇滴滴的,现在下马投降,本将军或许心善,收你做个端茶倒水的奴隶,饶你一条小命,如何?”
李月圆眸光微冷,扫过宇文培——这厮满脸横肉,周身气血如熔炉般翻腾,热浪几乎要灼伤人眼。显然是把凡俗武道练到了极致,肉身强横到能硬抗寻常道术,在凡人军中称得上是顶尖猛将。可在她这等天仙境修士眼里,这般只凭气血蛮力的家伙,跟没开智的莽夫没两样。
“傻大个,这话本姑娘原封不动还给你。”李月圆银枪一挑,枪尖仙光微闪,“现在滚下马来,跪在本姑娘马前做个牵马的奴才,今日便饶你不死,你看如何?”
“好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竟敢羞辱本将军!”宇文培脸色骤变,横肉狰狞,胸中怒火直冲天灵盖,“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找死!既然如此,那就给本将军受死!”
话音未落,他双腿猛地夹向马腹,乌骓马吃痛嘶鸣,四蹄狂奔,手中百斤狼牙棍带着呼啸风声,棍身倒刺寒光毕露,如泰山压顶般朝着李月圆头顶砸去,那股蛮横力道,竟让空气都似被砸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