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抬手挥袖,虚空中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扇布满苍古老纹的石门缓缓浮现——门身似由混沌原石铸就,周身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鸿蒙气息,那气息苍茫、晦涩,竟让周遭的幽冥阴气都不敢靠近,只在石门四周簌簌退散。
白衣地藏凝视石门,琉璃佛瞳中满是痴迷——这是真正源自开天辟地前的混沌气韵!比他见过的任何上古秘宝都要古老,连他座下莲台都在微微震颤,似在共鸣,又似在敬畏。
“地藏王菩萨,入内一叙?”黑袍人抬手虚引,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白衣地藏沉吟片刻,眸中好奇压过了警惕。他屈指一弹,九品莲蒲团飞旋而出,在阴山之巅布下十葬佛阵——此阵引冥界十地阴煞为基,佛纹交织如狱,可阻世间一切宵小靠近。做完这一切,他才抬步,身影化作一道白光,踏入了石门。
黑袍人见他入内,隐在黑暗中的嘴角勾起抹高深莫测的笑,那笑意冰冷,全无半分方才论道的诚意。
“玄冥,你托本座办的事,成了。”他低语出声,声音里带着丝玩味,“接下来,倒要看看你如何将这地藏王,一步步逼出冥界!”
磁性的气泡音落时,黑袍人身形开始虚化,如墨的衣袍与古朴石门渐渐融在一起,最后化作一道流光,连同那扇混沌石门,一同消失在阴山之巅,只余下空荡荡的佛阵,在寒雾中静静运转。
阴山阴风卷地,嶙峋骨峰如鬼爪探天。孙悟空一行刚踏至山巅,邙山鬼王忽侧身拦在众人身前,枯爪般的手指指向虚空,嘴角勾起抹森然冷笑:
“地藏王这十葬佛阵,藏得倒是隐秘,若非本座熟稔他的手段,今日怕真要着了道!”
他对白衣地藏的了解,早已刻入魂骨——当年为逃阴山囚笼,他曾耗百年光阴钻研地藏阵法,这佛阵刚布下时隐在阴雾里的微弱佛纹,旁人瞧不出,他却一眼识破。
“十葬佛阵?那是何物?”孙悟空挠了挠金箍,对阵法一道全然懵懂,当即瞪眼问道,混元两仪棍已在耳后转了半圈,隐有金光流转。
邙山鬼王声音发寒,似带着陈年怨毒:“地藏王在上古另有称号,唤作地葬王佛!据传他本体本是上古凶兽,被佛门圣人打服后才褪去凶性,弃兽成佛!这十葬佛阵,便是以他当年的凶兽骸骨为阵基炼就,凶戾至极——生人入阵瞬间化为飞灰,亡魂触之魂飞魄散,连轮回都入不得!”
“竟这般凶恶?”重楼猛地收起玄金折扇,眉头拧成川字。他深知阵法之威,鲲鹏老祖当年凭一道周天星斗阵便能困杀金仙,眼前这佛阵以凶兽之躯为基,比寻常杀阵狠辣百倍!纵使他们一行有两位大罗金仙、四位太乙金仙,真被困入阵中,怕也得折在里面,大罗金仙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邙山鬼王嗤笑一声,枯瘦的手指摩挲着上古魔剑的剑脊,语气里满是掌控一切的狂傲:“换做别处遇这十葬佛阵,本座或许还得费些手脚,可在这阴山——吾才是真正的主人!”
孙悟空挠着猴耳,重楼收扇的手顿了顿,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这鬼王平日藏着掖着,竟在阴山有如此底气?
“都退后!”邙山鬼王挥手示意,随即擎起上古魔剑,剑身上锈迹斑驳的纹路骤然亮起,他口中诵出晦涩咒文,那音节古怪至极,不似三界任何语种:“一三一五九二六五三五……”
咒音落时,魔剑中涌出股玄奥气息,如混沌初开的脉动,瞬间席卷阴山!下方冥界黄泉猛地翻涌,黑水滔天,竟有无数阴煞之气顺着魔剑涌入邙山鬼王体内——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从大罗金仙初期的波动节节攀升,冲破中期、撞碎后期壁垒,最终稳稳停在大罗金仙巅峰!周身死气凝如实质,竟压过了十葬佛阵散逸的佛威。
“这怎么可能?!”重楼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惊疑。他与邙山鬼王同为初入大罗金仙,可这短短片刻,对方竟跨越大半个境界,直抵巅峰!要知道,大罗境内,初期与巅峰的差距,堪比蝼蚁与神龙,那是一道足以压垮无数修士的天堑!
邙山鬼王抬手按在阴山岩壁上,声音震得骨峰簌簌落石:“吾,邙山鬼王!今日应上古之约,赦尔等出阴狱!阴山千万群鬼听令——随本座破阵,同脱这无尽苦海!”
阴山深处,亿万年阴煞凝聚的鬼雾翻涌不休。杀神鬼王等一众盘踞阴狱的鬼王强者,骤闻邙山鬼王那震彻骨脉的声音,周身翻腾的死气猛地一滞,脸上皆露出惊疑交加的神色——那语气里的决绝与威严,竟不似平日那个藏锋敛锐的邙山老鬼!
“约定?什么约定?”
禺狨王周身毛发般的凶煞簌簌抖动,一双铜铃大的鬼眼满是迷惑,转头看向身侧的杀神鬼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诧异,“当年他被地藏镇压于此,何时与阴狱众鬼有过约定?”
杀神鬼王缓缓摇头,手中鬼刀嗡鸣作响,语气满是疑惑:“我等何时与他有过约定?莫不是这老鬼被地藏镇压久了,脑子糊涂了?”
“管他什么约定!”无双义父鬼王瓮声开口,周身死气翻涌如浪,“只要能出这阴狱牢笼,就算他要掀了地府,老子也陪他干!这鬼地方,老子早就待腻了!”
“不错!早待够了!”
众鬼王轰然应和,声音震得阴山洞窟簌簌落石——谁不想离开这暗无天日的阴山,去三界大地再掀血雨腥风?
“好!既如此……”杀神鬼王正欲发号施令,忽觉脚下岩层剧震,整座阴山竟似要翻转过来!紧接着,九道漆黑如墨的阴魂之气从地脉深处冲天而起,那气息雄浑无匹,竟带着碾压众生的大罗威压!
“这力量……是大罗金仙!”
“足足九尊?!”
众鬼王脸色骤变,连呼吸都滞了半拍。只见那九道阴魂之气在空中凝聚成形,化作九尊面目狰狞的鬼族——头生翠绿野草,血红瞳孔里翻涌着暴戾,眉心那根狗尾巴草随风摇曳,草叶上隐有灭世凶光流转。
“王,您终于回来了。”
九尊鬼族同时开口,声音嘶哑如裂帛,血红的瞳孔死死锁定邙山鬼王的方向,竟带着绝对的臣服。
杀神鬼王浑身发冷,握着鬼刀的手都在颤抖,骇然喝道:“你们是谁?!阴山之内,何时藏着你们这等大罗级别的存在?!”他活了数十万年,竟从未察觉这阴山深处,还埋着如此恐怖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