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流海中心,巨大的蓝色空间裂隙如同巨兽之口,不断吞吐着浓郁如实质的水灵之气,其间隐现的仙宫楼阁愈发清晰,引得周围无数修士呼吸急促,目光灼热。百余艘各式飞舟、法器悬浮在外围,如同等待猎食的群鲨,气氛紧张而压抑。
手持“水钥”的修士们,纷纷将自身灵力注入那古朴玉符。玉符绽放出柔和蓝光,与空间裂隙产生共鸣,形成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蓝色光门。持有者需在光门稳定瞬间踏入,否则便会错失机缘。
“快!光门稳定了!”
“我们走!”
一道道身影化作流光,争先恐后地投入那蓝色光门之中,唯恐落后一步,机缘便被他人夺走。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混乱,甚至发生了数起为了争夺更佳进入顺序的小规模冲突。
流云仙宗的周岩和柳青青也握紧了手中的“水钥”,看向林亦辰与苏云裳,等待指示。
林亦辰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拥挤的入口,对身旁的苏云裳道:“门户禁制尚可,内里空间却有些意思,并非单纯折叠,倒似依附主空间而生的一处‘水韵泡影’。”
苏云裳微微颔首:“灵机流转,暗合某种古老阵法,杀机藏于柔水之中。”
两人对话间,竟无一人动用“水钥”,也丝毫没有上前拥挤的意思。
“前辈,我们……”周岩有些迟疑地开口。
“跟着便是。”林亦辰语气平淡,说罢,竟直接一步踏出流云舟,凌空虚渡,朝着那空间裂隙的方向走去。苏云裳莲步轻移,与他并肩而行。两人速度不快,如同闲庭信步,视周围混乱的修士与狂暴的空间乱流如无物。
周岩和柳青青对视一眼,一咬牙,收起“水钥”,紧紧跟上。他们对两位前辈有着盲目的信任。
他们这异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周围不少修士的注意。
“那几人是谁?怎不用水钥?”
“找死不成?没有水钥护持,靠近入口会被空间之力撕碎!”
“是流云仙宗的人?他们疯了?”
在众人或疑惑、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中,林亦辰四人已然接近了那狂暴的空间裂隙边缘。混乱的空间之力如同无形的利刃,切割着一切敢于靠近之物,几道不小心被卷入的残破法器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当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躯体的空间乱流触及林亦辰周身丈许范围时,却如同温顺的溪流遇到了中流砥柱,自然而然地分开、绕行,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未能掀起。苏云裳身侧,则有淡淡的净世清辉流转,所有混乱、暴戾的能量靠近,皆被无声净化、抚平。
他们就这般,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无视了那需要“水钥”才能通过的规则,如同穿过一道普通的水幕帘栊,身影微微晃动,便已消失在蓝色裂隙之中,进入了水府天宫!
“嘶——”
“他、他们进去了?!”
“怎么可能?!不用水钥?直接硬闯?”
“那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
入口处一片哗然,所有目睹此景的修士都感到头皮发麻,认知被彻底颠覆。硬闯古秘境入口,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流云仙宗何时有了如此恐怖的存在?
……
水府天宫内部。
景象与外界所见虚影又有不同。天空是朦胧的水蓝色,没有日月,却散发着柔和的光亮。脚下是白玉铺就的道路,蜿蜒通向远方掩映在灵雾中的宫殿群。四周水汽氤氲,灵气浓郁得化不开,呼吸间都觉修为隐隐增长。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神识探查范围被极大压缩,更有种种幻象与禁制波动隐匿其间。
先一步进来的修士们,大多已分散开来,各自小心翼翼地在白玉道路上探索,不时触发一些禁制,或是陷入短暂幻境,引发阵阵灵力波动与呼喝之声。这入门区域,显然也布满了考验。
周岩和柳青青只觉眼前一花,便已置身于这传说中的秘境之内,心中激动之余,也更加警惕,下意识地运转起《瀚海无量》功法,周身泛起淡淡水蓝光华,抵御着无处不在的压力。
而林亦辰与苏云裳,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亦辰目光随意地扫过四周,那些在旁人看来玄奥莫测、杀机暗藏的禁制符文与幻象节点,在他眼中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无比,甚至连其运转的原理、能量的核心都一览无余。
“左三步,陷空水缚。”
“右前方石雕,藏有三道癸水阴雷。”
“那片灵雾,乃迷神幻象,核心在巽位。”
他并未刻意指点,只是如同散步时随口点评路边的花草。但每一句话,都精准地道破了前方道路上的陷阱与关窍。
周岩和柳青青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谨记于心,小心翼翼地按照林亦辰无形中指引的路径前行。
只见林亦辰步伐不停,所过之处,那些原本蓄势待发的禁制竟如同失效了一般,毫无反应。他并非强行破阵,而是每一步都恰好踏在禁制运转的间隙,或是能量流转的节点之上,以一种近乎“道”的方式,自然而然地穿行于杀机四伏的迷阵之中。
苏云裳跟在他身侧,净世玄莲的意韵自然流转,那些试图侵袭心神的幻象,在她身周三尺便如冰雪消融,无法靠近分毫。
四人就这般,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轻松写意地穿越了让其他修士步履维艰、甚至折戟沉沙的入门迷障区。将那些还在小心翼翼破解禁制、或是陷入苦战的各方修士,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位来自金剑门的筑基巅峰弟子,正全力催动剑罡,艰难抵挡着数道激射而来的水箭,忽见四人如鬼魅般从旁掠过,毫发无伤,甚至看都没看他的战斗一眼,不禁目瞪口呆,手中剑诀一乱,险些被水箭射中。
“他、他们……”那弟子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是陷入了更深的幻境。
周岩和柳青青跟在后面,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们能感觉到,两位前辈并非依靠蛮力,而是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近乎“规则”的方式在行走。这比直接暴力破阵,更加显得深不可测。
穿过迷障区,前方景象豁然开朗,出现数条岔路,分别通往不同的宫殿群,灵气属性也略有差异。
林亦辰停下脚步,目光望向其中一条水灵之气最为浓郁,却也隐隐透着一丝隐晦污浊之意的路径,对苏云裳道:“那边,似乎有你要找的东西。”
苏云裳感应片刻,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确定:“是那缕被污染的水之本源。”
“走吧。”林亦辰率先迈步,依旧是那般闲适从容。
对于其他修士而言危机四伏、需步步为营的秘境探索,于他们二人,不过是一场信步由缰的游园赏景。真正的收获,或许并非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天材地宝,而是这秘境深处,隐藏的更深层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