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谷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鹿云兮已牵着白茸站在了望南城主府外。少女依旧紧紧挨着她,小手攥着她的衣袖,一副依赖的样子。
厉寒似乎早就料到她们的到来,正悠闲地坐在庭院中品茶。见她们进来,他挑眉一笑:“看来我们的小公主恢复得不错。”
鹿云兮将白茸护在身后,直视着厉寒:“城主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这位究竟是?”
“狼族族长最小的女儿,白茸。”厉寒放下茶盏,语气坦然,“受苍岚长老所托,暂时将她送到你身边。”
他看向白茸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狼族内部如今不太平。主战派想要控制小公主作为筹码,苍岚长老不得不防。”
鹿云兮心头一紧。她早听闻狼族内斗激烈,却没想到连族长幼女都要被迫离家避难。
“为何是我?”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厉寒意味深长地说,“初云宗丹道天才,青丘少主的心上人,与各方势力都没有太深的牵扯。而且 ......”
他看了眼依偎在鹿云兮身边的白茸:“这孩子喜欢你。”
白茸适时地软软唤了声:“鹿姐姐......”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鹿云兮心中一软,但还是保持警惕:“苍岚长老还有什么话要你转达?”
“他希望你能带着白茸去一趟千啸岭。”厉寒正色道,“有些事,他想当面与你和云澈少主商议。”
千啸岭!鹿云兮顿时想起青丘与狼族为了一处灵脉曾经发生的冲突。此事关乎两族关系,她不敢怠慢。
“我明白了。”她取出传讯玉简,“此事我需要与云澈商议。”
厉寒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自顾自继续品茶。
鹿云兮走到一旁,刚激活玉简,云澈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云兮?你这几日为何一直联系不上?”
她这才想起自从开始救治素问谷弟子后,就再未与他联系过。
“抱歉,先前忙于救治伤员,后来......”她顿了顿,还是决定隐瞒受伤的事,“后来有些琐事缠身。”
云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琐事?你可知道我这几日有多担心?传讯不回,问遍各处都找不到你的下落......”
“是我不好。”鹿云兮软下声音,“但现在有件要紧事需要你拿主意。”
她将白茸的身份和苍岚长老的邀请简要说明。听到千啸岭三个字,玉简那端沉默了片刻。
“你在望南城等着,我即刻动身。”云澈的语气变得严肃,“此事关系重大,我与你同去。”
切断传讯后,鹿云兮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云澈的担忧,但眼下狼族之事确实刻不容缓。
三日后,云澈风尘仆仆地赶到望南城。一见面就将鹿云兮紧紧拥入怀中,鹿云兮轻轻回抱住他。
这时,一团雪白的身影从旁边窜出,好奇地围着两人打转。白茸已经变回幼狼形态,毛茸茸的尾巴摇得像朵蒲公英。
云澈挑眉:“这就是那位小公主?”
似乎是感受到云澈身上强大的妖族气息,白茸怯生生地躲到鹿云兮身后,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偷偷打量他。
鹿云兮弯腰将小白狼抱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背毛:“别怕,这是云澈哥哥。”
在鹿云兮的安抚下,白茸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大着胆子用鼻子蹭了蹭云澈的手。云澈难得没有摆出冷脸,反而伸手揉了揉小白狼的脑袋。
“倒是比某些狐族幼崽可爱些。”他难得评价道。
启程前往千啸岭的路上,白茸充分发挥了她作为幼崽的优势。时而变回人形,软软地叫着“鹿姐姐”,把采来的野花往她发间簪;时而保持狼形,蜷在鹿云兮膝头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求抚摸。
“鹿姐姐,你看那边的云像不像糖葫芦?”
“鹿姐姐,我帮你捶捶肩好不好?”
“鹿姐姐...”
小姑娘软糯的嗓音配上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让鹿云兮完全无法招架。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许浅,看着白茸卖萌的样子,眼中都忍不住泛起笑意。
只有游丰有些忧心:“鹿长老,狼族内部情况不明,我们此行还是要多加小心。”
云澈闻言,看了眼正趴在鹿云兮膝上打盹的小白狼,淡淡道:“无妨。既然苍岚长老选择通过这种方式与我们接触,说明他确实有意和谈。”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白茸的耳朵,小白狼在睡梦中不满地甩了甩头,引得鹿云兮轻笑。
“况且.......”云澈的目光落在鹿云兮含笑的侧脸上,“能让她这么开心,走这一趟也值了。”
五日后,一行人抵达千啸岭地界。与青丘的钟灵毓秀不同,千啸岭山势险峻,处处透着苍茫野性。
在厉寒事先安排好的接应下,他们避开主路,沿着一条隐秘的小径深入山中。最终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见到了等候多时的苍岚长老。
这位狼族长老须发皆白,身形魁梧,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见到被鹿云兮牵着的白茸,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多谢二位护送白茸归来。”苍岚长老向云澈和鹿云兮郑重行礼,“若非情势所迫,老夫也不会出此下策。”
云澈还礼道:“长老客气了。不知长老特意请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苍岚长老看了眼依偎在鹿云兮身边的白茸,叹了口气:“实不相瞒,狼族如今内忧外患,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入内详谈。”
山洞内部别有洞天,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议事之所。待众人落座后,苍岚长老终于道出实情。
原来狼族内部一直分为两派:以烈风长老为首的主战派,主张通过武力扩张领地;而以苍岚为首的和议派,则认为应该与其他妖族和平共处,共同发展。
“烈风他们......想要控制白茸,逼族长就范。”苍岚长老痛心道,“老夫不得已,只能先将小公主送走。”
鹿云兮轻轻握紧了白茸的手,少女依恋地靠在她肩上。
云澈沉吟道:“长老请我们来,不只是为了护送白茸这么简单吧?”
“少主明鉴。”苍岚长老正色道,“老夫希望青丘能够支持狼族的和议派。若是让主战派得势,不仅狼族将陷入战火,整个妖界的平衡也会被打破。”
游丰忍不住插话:“可是青丘与狼族素有嫌隙,我们为何要插手贵族内务?”
“因为这对青丘也有好处。”苍岚长老看向云澈,“少主应该明白,一个稳定的狼族,远比一个充满敌意的狼族对青丘更有利。”
云澈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白茸突然变回幼狼形态,跳进鹿云兮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手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看着鹿云兮温柔抚摸小白狼的模样,云澈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道。
苍岚长老似乎早有所料,点头道:“这是自然。二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在岭中歇息几日。至于合作的具体条件...我们可以慢慢商议。”
离开山洞时,白茸依旧赖在鹿云兮怀里不肯下来。云澈看着这一大一小亲密无间的模样,忽然觉得这趟千啸岭之行,或许会比他预想的更有意思。
夜色渐深,千啸岭的风中传来隐约的狼嚎。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山岭之下,一场关乎狼族命运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