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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读书 >  问画 >   一切的源头上

她的指尖,冰凉又带着玉石般的坚硬,虚虚点在我的左胸之上。

没有真正的接触,却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猛地捅进了灵魂深处锈迹斑斑的锁孔。心脏骤然狂跳,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最幽暗处的剧烈悸动,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古老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这具躯壳的最底层,被这一指头轻轻戳醒,睁开了无形的眼睛。

“腾云?” 小凤的声音依旧清冽,像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此刻却多了一丝穿越了无尽光阴的厚重回响,“他……已在此处。”

腾云?!

这个名字像一道裹挟着冰碴的闪电,瞬间劈开我的颅骨,直贯而下!全身的血液先是轰然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喉骨在巨大的惊骇中咯咯作响。

“何处?!” 声音撕裂般挤出喉咙,带着自己都陌生的扭曲。目光死死钉在她点在我胸口的手指上,又猛地抬起,攫住她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捞出一点答案的残骸。

腾云!那个在教坛最深处,用生命点燃焚世之火,拖着初代教主一同坠入永恒虚无的腾云!他……在这里?在我身体里?是残魂未散?是执念烙印?还是某种……更无法想象的存在形式?

然而,小凤的回应,只是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亘古冰原上掠过的一道冰冷而玄奥的弧光。她的目光依旧沉静,深不可测,仿佛我那石破天惊的追问,不过是投入深潭的一粒尘埃,连一丝涟漪都未能真正搅动。

她什么也没再说。

就在这时!

我左手食指上,那枚跟随我无数岁月、黯淡如同凡铁、几乎被我遗忘的古旧指环——那枚据说与凤凰一族有着古老渊源的遗物——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

那不是寻常的热。它像一块被瞬间抛入熔炉核心的烙铁,滚烫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熔穿皮肉,烧灼指骨!一股无法抗拒、沛然莫御的灼热能量,毫无预兆地从指环深处爆发,如同沉睡万年的火山终于咆哮着撕开大地!滚烫的岩浆洪流顺着我的手指、手臂奔腾而上,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呃啊——!”

剧痛让我忍不住闷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热量霸道绝伦,疯狂地冲刷着每一条经脉,炙烤着每一块骨骼。然而,在这焚烧一切的极致痛苦深处,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随之汹涌澎湃——那是沉寂了不知多少纪元、属于生命本源的活性力量,被这灼热彻底点燃!体内残存的那一丝源自碧渊凝珠的微弱寒气,在这焚天的凤凰之力面前,连挣扎都来不及,如同残雪遇骄阳,瞬间冰消瓦解,被吞噬、转化,成为这股新生烈焰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

“锵——!!!”

一声清越、高亢、充满无上威严与新生的凤鸣,如同撕裂混沌宇宙的第一道创世神音,骤然从小凤体内爆发出来!这鸣叫超越以往任何一次,纯粹、嘹亮,带着涤荡乾坤、宣告主权归来的磅礴意志。

随着这声穿云裂石、直抵灵魂的鸣啸,小凤周身那层原本柔和的微光骤然变得无比炽烈!磅礴的金红色光焰轰然爆发,仿佛亿万颗太阳在她体内同时点燃!万丈光芒瞬间将她彻底吞没,也刺穿了整个正在加速崩塌、被烟尘与烈焰吞噬的毁灭空间!

这光芒是如此霸道,如此纯粹,以至于那些依旧疯狂坠落的巨大山岩,在靠近这光芒边缘的刹那,便如同投入熔炉的蜡块,无声无息地熔解、气化,连一丝尘埃都未能留下!狂暴的冲击波以她为中心,化作实质般的金色巨环,轰然扩散开去,所过之处,连破碎的空间都被强行抚平、凝固!那条由她之前开辟的、通往上方未知之处的“光之通道”,在这声凤鸣与爆发的光焰中,瞬间被加固、拓宽。通道内壁流淌着熔融黄金般的光辉,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稳定,如同一条直达彼岸的神之阶梯。

通道的尽头,那因圣山彻底瓦解而显露出的、破碎天穹的裂口处,景象彻底改变。不再是混沌的黑暗与翻滚的烟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流淌着冰冷星光的虚空背景。在这片广袤死寂的背景下,隐约浮现出巨大而扭曲的古老建筑轮廓,它们如同漂浮在宇宙尘埃中的巨兽骸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荒凉与死寂。更遥远、更幽暗的深处,似乎有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冰冷结构在缓缓旋转,投下令人灵魂窒息的压迫阴影。

未知!绝对的、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未知!

指环的灼热与小凤爆发的涅盘光焰交相呼应,在我体内奔腾咆哮的力量,如同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出口与归宿,疯狂地涌向那枚灼烫的指环。指环则如同一个古老而精密的熔炉,将这奔涌的力量淬炼、转化,化作某种更精纯、更本源的链接,牢牢地、不可分割地系在了我与前方那团人形光焰之间。一种奇异而强大的羁绊感油然而生,无比清晰,无比灼热——仿佛我们断裂的命运,在经历了漫长的毁灭、分离与等待之后,终于被这涅盘之火和这枚凤凰遗物,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方式,重新熔铸、锻打、链接为一体!

小凤——不,此刻的她,已然是那团人形的、蕴含着新生凤凰全部意志与力量的辉煌光焰——缓缓转过身,面向那条被彻底稳固的、通往破碎天穹之外未知世界的火焰通道。

她没有再看我。

然而,那道由指环建立起的、灼热如烙铁的灵魂链接,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传递过来一个意志,如同最古老的契约,深深铭刻在我的意识核心:

走!

停留的刹那已然结束。

圣山最后的崩解与哀鸣,彻底淹没在凤凰的光焰与指环的灼热之中,化为旧时代终结的、微不足道的余音。

新的征途,就在这毁灭的余烬与重生的烈焰交织的顶点,在这声宣告王者归来的凤鸣撕裂漫天烟尘与绝望的瞬间——

轰然开启!

这灼烫的指环,这灵魂深处被点醒的悸动,这眼前洞开的、散发着荒古死寂与冰冷未知的星穹裂口……一切的指向,冰冷又炽热,将我残存的侥幸彻底焚毁。

停留的刹那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意识被决绝的“走”字烙下的瞬间,一股更庞大、更古老的洪流,却猛地从那被小凤指尖点醒的心脏深处,汹涌而出!那不是腾云残响的低语,而是属于我自己的、被漫长岁月深埋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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