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站在中场,喉结上下滚动着。看台上的“梁山”呐喊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童云被李逵缠得像团乱麻,几次想把球传给他,都被燕青或石秀半路截胡。他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这哪里是踢球,分明是被那帮草寇戏耍!
眼角的余光瞥见黄绸帐篷里的徽宗正端着茶盏,不知在和身旁的官员说些什么,高俅心里的火更旺了。他原本盘算着在官家面前大放异彩,把梁山队打得落花流水,既能彰显自己的球技,又能灭了这帮反贼的气焰,顺便还能压童云一头。可现在呢?开场快半个时辰,他连球都没碰过几次,反倒像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摆设。
“废物!”他又在心里暗骂,这次却分不清是在骂童云,还是在骂自己。目光扫过场上,梁山队的阵型像张密不透风的网,鲁智深坐镇的后防固若金汤,林冲和戴宗在中场穿插得游刃有余,秦明他们在前场的逼抢更是让皇家大宋队的后卫手忙脚乱。再看自家队员,一个个像没头的苍蝇,传球不是偏了就是被断,连往日最得力的童云,都被李逵缠得没了章法。
不行,再这么下去肯定要输了。高俅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硬拼肯定是拼不过了,梁山那帮人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尤其是那个李逵,简直是块滚刀肉,黏上就甩不掉。裁判是越王赵偲,眼尖得很,想耍点小动作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万一真输了球,不光在官家面前丢脸,日后在朝堂上,指不定被多少人耻笑。
他猛地顿住脚,一个念头窜了出来:离场。
只要他走了,这场球就算输了,也能找借口——没了他这个核心,皇家大宋队自然士气大跌。到时候再在官家面前诉诉苦,说自己拼尽全力却不慎受伤,既保住了颜面,还能落个“忠勇”的名声。至于童云?正好让他背这个黑锅,输了球是他无能,赢了……哼,没有自己在,他能赢才怪!
心思一定,高俅便开始留意机会。他瞅着童云好不容易从李逵脚下抢下球,连忙往中场跑,装作要接应的样子。童云果然眼睛一亮,抬脚就把球传了过来。高俅伸脚去停,心里却早已盘算好——他故意把脚往球的侧后方一垫,身体顺势往前一倾,同时暗中用了点巧劲,让脚踝在草皮上轻轻一崴。
“哎哟!”他顺势倒在地上,捂着腰夸张地叫唤起来,声音又尖又响,穿透了场上的喧嚣。
这声喊来得突然,场上顿时一静。李逵正准备冲上来抢断,见状愣在原地,挠了挠头,好像在琢磨这人怎么突然就倒下了。童云也懵了,传球的动作还僵在半空,脸上满是错愕。
看台上的百姓先是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一阵议论。
“高太尉这是咋了?”
“刚才也没人碰他啊!”
“莫不是装的吧?”
黄绸帐篷里,徽宗放下茶盏,微微蹙眉:“怎么回事?”旁边的内侍赶紧躬身:“奴才瞧着,像是闪了腰。”
赵偲快步跑了过来,蹲下身看了看高俅,眉头皱得更紧。他刚才看得清楚,高俅停球时明明没人近身,这一跤摔得蹊跷得很。但对方毕竟是当朝太尉,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扬手示意队医进场。
皇家大宋队的队医立刻提着药箱飞奔过来。一到跟前,看见高俅偷偷递过来的眼色,心里顿时明了,脸上却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一把扶住高俅的腰:“太尉!太尉您怎么样?”
“腰……我的腰……”高俅哼哼唧唧地喊着,手却在队医胳膊上暗暗掐了一把,示意他喊得再响些。
队医心领神会,立刻拔高了嗓门,那声音恨不得让全场都听见:“不好了!高太尉闪着腰了!快!快来人!”他一边喊,一边给随后赶来的几个助手使眼色。那几个助手也是机灵人,立刻七手八脚地围上来,小心翼翼地把高俅架了起来。
高俅被人搀扶着,还不忘回头往场上看了一眼,见童云站在原地发愣,心里又骂了句“蠢货”,随即又换上痛苦的表情,被众人簇拥着往场下走去。路过黄绸帐篷时,他还特意哎哟哎哟地喊得更欢,眼角的余光瞥见徽宗正关切地望着他,心里暗暗得意——这戏,演得值!
梁山队这边,欢欢站在边线外,看着高俅被抬下场,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和弟兄们练了好几天,琢磨的就是怎么切断童云和高俅的联系,把皇家大宋队的中场盘活。可现在高俅突然离场,这之前的部署,岂不是都白费了?
“教练,这……”燕青跑过来,脸上也带着困惑,“高俅这伤,看着有点怪啊。”
欢欢眯起眼,望着高俅被抬走的背影,冷哼一声:“管他真伤假伤,咱们得赶紧变招。”他转头看向场上,声音陡然提高,“弟兄们,高俅下场了!注意童云,他要变打法了!”
话音刚落,赵偲的哨声响起,比赛继续。
没了高俅在场上指手画脚,童云反而像松了口气。之前高俅总在旁边吆喝,一会儿让他传球,一会儿让他回防,搞得他浑身不自在。现在身边没了那个聒噪的身影,他反倒找回了往日在球场上的感觉。
童云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不再刻意去找谁接应,而是自己带着球往前冲。李逵想上来拦他,他脚下轻轻一扣,就把球从李逵腿边带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看得看台上一阵惊呼。
“好!”这次喝彩的,不光是皇家大宋队的支持者,连不少百姓都忍不住叫好。
童云带球冲到中场,林冲立刻迎了上来。两人之前在场上交过手,彼此都有些了解。林冲想卡位断球,童云却不跟他硬碰硬,一个急停变向,就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紧接着,他不等戴宗回防,抬脚就把球往前一趟,自己像阵风似的追了上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带着股说不出的洒脱。
“拦住他!”鲁智深在后面大喊,石秀立刻从边路回追。可童云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得多,眼看就要突入禁区,石秀只能伸手去拉,却被童云轻巧地躲开。
“射门!”看台上有人喊了起来。
童云果然没有犹豫,在禁区线上猛地起脚,皮球像道白色的闪电,直扑球门右上角。梁山队的门将项充眼疾手快,飞身一跃,硬生生把球托出了横梁。
“好扑救!”连黄绸帐篷里都传出赞叹声。项充落地后,抹了把脸上的汗,冲着队友们喊:“都精神点!”
角球开出,皇家大宋队的球员争顶时把球顶偏了,鲁智深跳起来把球解围出去,才算化解了这次危机。可场上的形势,已经悄然变了。
没了高俅的束缚,童云就像挣脱了枷锁的鸟,在中场变得游刃有余。他不再执着于传球给某个固定的人,而是根据场上的形势灵活变动,时而带球突破,时而突然分边,时而又在禁区外尝试远射,把梁山队的后防搅得鸡犬不宁。
戴宗想上去缠他,却被童云一个假动作晃过;李逵气得嗷嗷叫,追着童云跑了大半个场,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林冲想利用经验断球,可童云的脚下技术比他想象中更细腻,几次拼抢下来,反倒被童云抓住空档传了两次威胁球。
“这童云,有点东西啊。”欢欢站在场边,心里暗暗嘀咕。之前高俅在的时候,童云就像被捆住了手脚,根本发挥不出实力。现在看来,这人的球技,恐怕比高俅还胜一筹。
上半场快结束时,童云又一次带球突破。他这次没有选择自己射门,而是在禁区前突然一脚斜传,把球送到了边路。皇家大宋队的边锋接球后立刻传中,前锋抢点甩头攻门,又是项充反应神速,单掌把球托了出去,皮球擦着横梁飞出了底线。
“我的娘嘞!”看台上的百姓吓得捂住了嘴,刚才那球,离进球就差了一点点。
项充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这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做出了两次关键扑救,手臂都有些发麻了。
赵偲看了眼沙漏,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场上的球员们终于松了口气,纷纷走到场边喝水休息。梁山队的弟兄们围到欢欢身边,脸上都带着些凝重。
“欢欢教练,这童云没了高俅,跟换了个人似的。”李逵抹着汗说。“是啊,”林冲也点了点头,“他的突破太犀利了,下半场得想办法防住他。”
欢欢看着场上正在和队友交流的童云,眉头紧锁。他知道,下半场的比赛,恐怕会比想象中更难打。没了高俅这个“绊脚石”,皇家大宋队反而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斗力,而他们,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看台上的议论还在继续,有人在讨论高俅的伤势,有人在赞叹童云的表现,还有人在猜测下半场哪队能占上风。黄绸帐篷里,徽宗放下茶盏,对身边的显恭皇后道:“这童云,倒是个可塑之才。”皇后躬身应道:“皇上说的是,只是……”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疑虑,徽宗却看在了眼里。
下半场的哨声,即将吹响。而这场牵动万民的球赛,才刚刚进入最胶着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