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的窗纸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发烫，高俅盯着场上那两个陌生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时迁蹿得像只耗子，段景住盘带时总爱往边线钻，两人跑动的路子看着就没章法，比起戴宗的风驰电掣、秦明的勇猛冲击，简直像两个凑数的。
“呵，梁山是真没人了。”高俅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上敲了敲。身旁的随从赶紧附和：“太尉英明！戴宗那匹快马一伤，他们前场就剩花荣一个能看的，如今换上这俩无名之辈，怕是连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了。”
高俅眯起眼，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方才被罚下的后卫本就不是主力，不过是个临时凑数的边卫，少他一个，皇家大宋队的核心阵型倒没伤筋动骨。童云刚才那记进球耗尽了力气，加时赛里未必还能有那般神勇，但只要自己上去镇住场子，稳住节奏，局面必然倒向皇家大宋队。
更妙的是点球。他想起赛前特意让队员练了三个月的点球，从助跑到脚法，连门将扑球的角度都反复推演过。梁山那帮草寇怕是连点球的规矩都没摸透，真要是拖到那一步，皇家大宋队闭着眼都能赢。
“太尉，您看加时赛……”随从察言观色，试探着问。
高俅放下茶杯，正想开口，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加时赛的哨声已经响了，两队球员拖着灌了铅似的腿，重新挪进场中。
梁山队那边，时迁和段景住正凑在一起嘀咕。时迁个子矮，仰着头跟段景住比划，手指总往皇家队后卫的空档处戳；段景住则频频点头，脚边还颠着球，像是在找触球的感觉。欢欢站在场边，眉头紧锁，时不时朝两人喊两句，声音被看台上的吵嚷盖了大半。
皇家大宋队的球员们也没好到哪去。童云扶着膝盖喘气，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刚才进球时的亢奋早被透支的体力冲得一干二净。剩下的人也都蔫头耷脑，跑动时脚步发飘，只有眼神里还透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
加时赛上半场开始后，场面竟比常规时间还难看。
梁山队多一人，却没了戴宗的速度，反击打不起来。林冲在中场想组织攻势，可脚下的球像粘了泥，传出去总差那么一口气；花荣在前场跑位，却总被对方后卫死死盯着，连起脚射门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时迁倒是敢冲，可他身子太轻，被对方后卫一撞就踉跄，好几次想钻空档都被挡了回来；段景住盘带确实细，可总在边线附近打转，想往中路传时，球早被对方断了去。
皇家大宋队那边更急。他们想趁梁山队换人的乱劲冲一波，可童云被焦挺和燕青轮流缠着，根本接不到舒服的球。有次队友好不容易给他传了个直塞，童云刚想转身，焦挺的肩膀就顶了过来，两人撞在一起，童云踉跄着差点摔倒，球也滚出了边线。他捂着腰直咧嘴，看向焦挺的眼神里又急又气，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场上的动作越来越变形。鲁智深在后场解围，一脚踢空，差点把球踢进自家球门；皇家大宋队的中场想铲断林冲，却结结实实铲在草皮上，疼得龇牙咧嘴。两队球员像两头耗尽了力气的野兽，明明都咬不动对方，却还是红着眼互相撕扯。
看台上的球迷也看得揪心。梁山队的支持者喊着“加把劲”，皇家大宋队的拥趸则扯着嗓子给童云打气，两种声音混在一起，倒比场上的对抗还激烈。
包厢里，高俅看得直皱眉。这球踢得太难看了，简直是在丢皇家大宋队的脸。他瞥了眼沙漏，加时赛上半场都快过半了，两边连个像样的射门都没有。
“废物！”高俅低声骂了句。童云是个好苗子，可惜太嫩，被那两个草寇缠得没了脾气；剩下的队员更是一群酒囊饭袋，少了自己指挥，连进攻的方向都找不着。
正想着，场上突然有了动静。段景住在前场边线处拿球，没像往常那样盘带，反而突然一脚把球挑进了禁区。时迁像道影子似的蹿了过去，眼看就要抢到落点，皇家大宋队的门将扑得快，飞身把球按在了身下。
“好！”梁山队的替补席喊了一声。欢欢在场边挥了挥手，像是在给两人鼓劲。
高俅嗤笑一声：“花架子。”这种没头没脑的传球，纯属瞎猫碰死耗子。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盯着场上那些疲惫的身影，突然觉得时机到了。
加时赛上半场的哨声响起时，比分还是1比1。两队球员瘫坐在草地上，有人用球衣擦汗，有人直接躺在草皮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欢欢赶紧让人给队员递水，又拉着时迁和段景住叮嘱：“下半场他们肯定更急，你们俩别慌，时迁找机会插禁区，段景住你就往他们后卫身后传，不用管准不准，乱中才能出机会。”两人连连点头。
另一边，皇家大宋队的队员们围着童云，七嘴八舌地打气。“童云，再撑撑！”“加时赛下半场咱们拼了！”童云闭着眼点头，胸口起伏得像个风箱。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高俅整理着球衣走出来，腰杆挺得笔直，哪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随从赶紧跟上，手里还拿着护腰的绸带，假装要给他系上。
“不用了。”高俅摆了摆手，声音故意提得老高，“方才歇息了这许久，腰伤竟好了大半。弟兄们在场上拼杀，我这做统领的，岂能缩在后面？”
这话恰好被路过的队医听到，赶紧凑上来：“太尉，您的伤……”
“无妨！”高俅一挥手，大步往球员通道走，“加时赛下半场，我上！”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时候上场，赢了是力挽狂澜，输了也能说是带伤出战、虽败犹荣。更何况，他料定梁山队已经油尽灯枯，时迁和段景住那俩小角色翻不起什么浪，只要自己上去稳住中场，再拖到点球大战，这胜利就跑不了。
走到通道口时，高俅回头看了眼场上。阳光依旧刺眼，梁山队的欢欢正弯腰给林冲擦汗，两人凑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高俅的眼神冷了下来，嘴角却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加时赛下半场的哨声，很快就要响了。这一次，他要亲自上场，把梁山队彻底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