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安和无心并肩坐在飞往长沙的航班上。机舱内灯光昏暗,大多数旅客正在小憩,唯有无心偏头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忽然轻声问道:“不去吴山居吗?”
顾念安调整了一下坐姿,侧过脸来看他:“无邪现在不在杭州,人在长沙。上面的人已经和吴三省打过招呼了。”他语气平稳,眼底却掠过一丝狡黠的光,“明面上,我们会以特派员的身份加入队伍。无邪还不知道我们要去——”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蔫坏的笑容,“我们可以给他个惊喜。”
无心一眼看穿他那点心思,不由失笑:“是惊吓吧。”
“我们先不去找无邪,”顾念安压低声音,继续交代行程,“先去车站和胖子、小哥会合,再一起上开往山海关的火车,到时候在车上和无邪他们汇合。”
无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间——那里戴着顾念安刚为他修复好的“长宁”。纳米金属构成的腕甲光泽流动,几乎看不出曾经在秦岭深处与烛九阴的恶战中碎裂过的痕迹。他的动作很轻,像触摸一只暂时栖息的蝴蝶。
列车厢房门外,还没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胖子试图活跃气氛的大嗓门:
“小哥,你说巧不巧?又碰上了!”
“小哥,这趟活儿您老知不知道底细啊?”
“哎我说,待会儿该不会吴邪那小子也蹦出来吧?”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无心和顾念安对视一眼,俱是莞尔。顾念安抬手叩响门板,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没等里面应声,径直推门而入。
“哎呦我靠!”胖子瞪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眼睛圆睁,“无心!顾同志?!你们俩怎么……好家伙,全是老熟人啊!”
无心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胖爷。”他的目光转向坐在角落刚刚抬起眼的老熟人,轻轻点头致意。张启灵也几不可察地颔首回应,随即再度合上双眼,仿佛外界纷扰都与他无关。
顾念安对胖子解释道:“这次我们来是有任务的。”
“任务?”胖子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什么任务?”
顾念安却卖了个关子,瞥了一眼门口:“再等等,还有人没到。人齐了一块儿说。”
没过多久,厢门再次被推开。吴邪和潘子先后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形干瘦、须发皆白的老者。顾念安目光一凝,认出这位正是九门平三门中以手段狠戾着称的主事人之一——陈皮阿四。
老者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顾念安与无心,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扫过顾念安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一瞬,闪过一丝讶异。
无邪看见车厢里的阵容,明显愣住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当目光触及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小哥时,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潘子直接问出了声:“法师?您怎么在这?三爷没提这事啊——”他的视线转向顾念安,语气带上审视,“这位是?”
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同样出身行伍的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与姿态中读出了军旅痕迹。顾念安站起身,从内袋取出证件向众人展示,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和无心此次作为特派员加入队伍。上级很重视这次行动,希望各位配合我们的工作。”
无邪困惑地皱起眉,刚要开口,却被陈皮阿四一声干咳打断。
老人沙哑却威严的声音响起:“顾家的人也来凑这热闹?”他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顾念安脸上。
顾念安神色未变,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陈阿公误会了。此次并非顾家私行,而是奉命行事。”
陈皮阿四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话中带刺:“顾玄武当年也算土匪兵痞出身,倒是选了个好出路。”
顾念安面不改色地回敬:“祖父自然比不上陈阿公神勇盖世,威名远扬。”
老者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冷冷瞥他一眼,不再言语。
另一边,胖子凑到无邪边上嘀嘀咕咕:“靠,天真!要是早知道这趟活儿又和你三叔有关,还扯上军方的人,胖爷我多少钱都不来!”
无邪也压低声音回道:“其实我隐约猜到无心和顾大哥可能会来……但我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这么特殊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