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宅,温暖的灯光驱散了旅途的疲惫。顾念安提着医疗急救箱转身,准备为无心处理伤口,却见那人已经无比熟练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自行解开了衣扣,露出包扎过的左臂,正抬眼望着他,神情坦然自若,仿佛在自己家中一般。
顾念安脚步微顿:“……” 这似乎是他家没错吧?
他将那丝莫名的异样感压下,提着箱子走过去,在无心身旁坐下,一边打开箱盖,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探究:“无心先生,你独自游历这么多年,一直……都这般容易与人亲近吗?”
无心闻言,立刻摇了摇头,神色认真:“不是啊。”他微微倾身,目光清澈地看向顾念安,“我觉得与你特别投缘,才会这样的。”
说着,他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委屈,声音也低了些许:“你……不喜欢我这样吗?是不是我太冒昧,让你困扰了?”
顾念安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尖莫名一软,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不会!”他顿了顿,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个理智的劝诫者,“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在外,如此轻易信任他人,恐怕……不太安全。”
“那就别用‘您’了,听着生分。”无心从善如流地弯起眼睛,语气亲昵又自然,“直接叫我无心就好,念安。”
这一声“念安”叫得太过顺口,仿佛已在唇齿间辗转呼唤过千百遍,让顾念安的耳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
还没等他从这称呼带来的微妙悸动中回神,无心又抛出一个更让他在意的信息:“其实我之前也并非一直是一个人,”他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依赖与怀念,“有人一直在照顾我来着。”
他指的自然是梦境之外、那个与他历经生死的顾念安。
但此刻的顾念安对此一无所知。他敏锐地捕捉到“有人照顾”这个关键点,心中警铃大作。结合之前调查无心过往时,对此人竟“查无此人”的诡异结果,一个“此人必定心怀叵测、利用无心”的论断几乎瞬间成型。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新的纱布和药水,动作轻柔地为无心更换包扎,声音却刻意放得平稳,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哦?是吗?”他抬起眼,目光看似专注在伤口上,实则紧密关注着无心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那……无心,他是怎么照顾你的呢?”
——竟然能把你“照顾”到需要独自去闯鲁王宫那种九死一生之地?
无心面对着顾念安,毫无防备之心,闻言便带着分享的喜悦,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我们一起去过好多地方,经历过好多冒险呢。在雪山之巅看过最壮丽的日照金山,在沙漠和雨林里携手闯过险境,还体验过许多少数民族的独特风情……”他眼神温暖,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我们还一起联手,除掉过好几个难缠的邪祟呢!”
顾念安:“!!!”
除邪!
果然!那人就是在利用无心的特殊能力!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怒火交织着涌上心头,既因无心与那人竟拥有如此丰富多彩、生死与共的过去,更因那人显而易见的“利用”行径。他强压下心中翻腾的不悦,从喉间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
“呵……那还真是段……‘多姿多彩’的经历啊。”
无心:“???”
他敏锐地察觉到顾念安语气中的不对劲,茫然地眨了眨眼。
念安怎么好像……生气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