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的手指还贴在那根发烫的数据线上，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她没松开，反而蹲得更低了些。
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们看这个。”她把线举起来，对着头顶忽明忽暗的灯，“接口纹路和boSS核心一模一样。”
云逸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它跟着我们穿出来了？”
“不是‘它’。”南兮摇头，“是数据残留被现实环境激活了。说明这里的物理规则已经被污染。”
黎昕靠着墙喘气，右臂还在冒烟，他抬了抬手，发现连握拳都费劲：“所以咱们刚逃出虚拟端，又一头扎进现实坑里？”
“差不多。”南兮站起身，手腕上的万象洞察仪刚重启，界面还有点卡顿。她点了两下，启动低频扫描模式，避免触发警报。
一圈淡蓝色的光波从她手腕扩散出去，像涟漪一样扫过四周。
“空气里有虚拟粒子。”她说，“浓度不高，但持续存在。这种物质只会在‘次元茧房’内部生成。”
“也就是说……”云逸接话，“伊邪那美已经在现实世界建立了节点？”
“不止一个。”南兮看着洞察仪返回的数据，“这片区域的能量流向不对。路灯、售货机、监控探头——全都断电了，但底层电路还在传输数据。”
黎昕抬头看了眼街角的摄像头，外壳裂开一半，镜头却微微转动了一下。
“我怎么觉得这些东西……像是在盯着我们？”
“别管它们。”南兮往前走了一步，“先离开站台。b-7安全屋在三公里外，我们得赶在系统反应过来前到达。”
三人沿着废弃巷道前进，尽量避开主干道。街道安静得离谱，连风声都没有。路边的自动贩卖机屏幕碎了，但指示灯还在闪，红绿交替，像是某种信号节奏。
云逸停下脚步，掏出随身终端试了试，刚开机就弹出警告：【本地网络服务异常，建议立即断开连接】。
他迅速关机：“我们的账号大概率被标记了。现在用任何官方通道都会暴露位置。”
“那就只能靠自己查。”南兮走到一家便利店门口，玻璃上贴着张纸条：“停电三天，勿进”。
她伸手摸了摸门缝，万象洞察仪立刻跳出提示：【检测到规律性能量波动，频率与量子链接塔相似度87%】。
“店里有东西在运行。”她说，“不是备用电源。”
“谁会在这鬼地方留设备？”黎昕低声问。
“需要用电的人。”南兮回头，“而且不怕被人发现。”
他们继续往前走，在一栋老居民楼外停了下来。云逸试着敲了敲一楼的窗户，没人应。正准备放弃时，窗帘拉开一条缝，一只眼睛露了出来。
“你们是谁？”男人声音发抖。
“路过避难的。”南兮压低声音，“这片区怎么回事？怎么都没人？”
“警察来过一次。”男人说，“那天晚上蓝光闪得厉害，家里的电器全自己开了。冰箱在唱歌，电视播的是乱码。后来警车来了，人进去就没再出来。”
南兮眼神一紧：“然后呢？”
“第二天就封路了。最近每晚都有黑衣服的人往城西走，不说话，动作整齐得像机器人。”
“城西？”云逸追问，“具体哪？”
“老数据中心。”男人指了个方向，“以前归政府管，现在没人敢靠近。”
窗帘唰地拉上，再没动静。
“数据中心？”黎昕冷笑，“听着就像反派老巢标配。”
“但它确实符合逻辑。”云逸分析，“那里有独立供电系统，地下结构复杂，适合隐藏高能耗设备。”
南兮已经调出万象洞察仪的地图，对比之前击败boSS时获得的芯片数据。屏幕上，两条波形图逐渐重合。
“频率对上了。”她说，“现实采集点的能量特征和虚拟副本里的控制中枢一致。伊邪那美在现实世界建了据点，正在收集能源。”
“目的是什么？”黎昕问。
“打通虚实融合的最后一道屏障。”南兮收起设备，“它不需要炸毁城市，只要让现实规则一点点崩坏，最后整个世界都会变成它的服务器。”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云逸看向她，“上报总部？”
“不行。”南兮摇头，“所有官方通道可能都被监听。我们现在联系任何人，都是在给人头送地址。”
“那就只能自己查。”黎昕活动了下受伤的手臂，“去那个数据中心看看？”
“先观察。”南兮抬头看了看远处的一座水塔，“得知道里面有多少守卫，什么配置。”
他们绕到水塔背面，借助锈蚀的铁梯爬上去。从高处望去，旧数据中心外表破败，外墙剥落，窗户碎裂。但屋顶架着几根奇怪的天线，表面涂着哑光涂层，伪装成普通通信装置。
万象洞察仪扫描结果显示：【地下三层检测到高强度能量核心，温度异常，疑似用于能源汇聚】。
“通风口排出来的废气温度超过七十度。”南兮指着建筑后侧，“说明下面至少有三组大型运算机组在运行。”
“还有这个。”云逸放大画面，“屋顶天线阵列排列方式不对称，是量子纠缠通讯阵列。它在往外传数据。”
“传给谁？”黎昕问。
“不知道。”南兮眯起眼，“但肯定不是联盟。”
他们悄悄退到一处废弃车库藏身。南兮靠在墙边，呼吸还有点不稳。刚才强行使用谐波穿刺让万象洞察仪过热，现在界面时不时闪一下。
“这不是临时节点。”她低声说，“是长期运作的据点。里面有完整的能源转化系统，甚至可能连接了城市电网。”
“也就是说，它已经在吸现实世界的能量了？”云逸问。
“对。”南兮点头，“而且没人发现。居民以为是停电，政府以为是技术故障。等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城市可能都已经成了它的养料。”
黎昕握紧了战术匕首：“那还等什么？直接炸了它。”
“不行。”南兮拦住他，“我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质，也不知道爆炸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万一导致周边电网崩溃，死的就不只是我们几个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摸清结构。”她说，“守卫配置、出入口位置、核心舱室布局。拿到情报后再决定下一步。”
云逸推了推眼镜，镜片已经出现裂痕：“可我们没有侦查设备，万象洞察仪在现实世界精度下降太多。”
“那就用人眼。”南兮看向车库外，“我去绕一圈，记下所有可疑细节。你留在这里整理数据，黎昕负责警戒。”
“你一个人去？”云逸皱眉，“太危险。”
“我动作快。”南兮笑了笑，“再说，我又不是去打架，是去散步。一个虚弱的路人，谁会注意？”
她拉开车库门，探头看了看外面，确认没人后快速穿过小巷，贴着墙根移动。
十分钟后回来，脸色有点白。
“东侧有两个持械守卫，穿黑色作战服，戴面罩，装备制式不明。”她说，“北面通风井有电磁锁，但老化严重，可以撬。最关键是西侧配电房，门外站着一个人，穿着和我们一样的战术服，胸口有联盟标志。”
“联盟的人？”云逸愣住。
“或者假的。”南兮声音冷下来，“也可能是被抓的队友被洗脑了。”
黎昕咬牙：“那咱们更得进去看看。”
“不能硬闯。”南兮摇头，“一旦打草惊蛇，他们可能会启动自毁程序。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搞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谁在指挥。”
她打开万象洞察仪，将刚才记录的信息逐一标注。
“明天凌晨三点，守卫换岗间隙最长，只有四分钟。”她说，“那时候动手最合适。”
“可你的设备撑得住吗？”云逸看着她手腕上发烫的表盘。
“死不了。”南兮咧嘴一笑，“大不了再烧一次。”
黎昕忽然抬手，做了个噤声手势。
外面，一辆无人驾驶的清洁车缓缓驶过街口，车顶的感应器转向车库方向，停留了两秒。
三人屏住呼吸。
车继续向前，消失在拐角。
“这玩意儿……刚才是不是看了我们一眼？”黎昕低声问。
南兮盯着远处的路灯，发现原本熄灭的那一排，正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顺序刚好是从街口向他们这边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