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液体猛地窜出,缠住我的手腕,往门里拉。
我下意识想抽手,可那玩意儿像活的,顺着皮肤往上爬,冰凉滑腻,带着一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意识开始发飘,脑子里的画面不受控地倒带——母亲葬礼上飘的纸钱、警校实训室里炸掉的电路板、林晚秋烧笔记时火光映在脸上的阴影……全被这玩意儿抽走了,像U盘被强制读取。
“别抢我辣条记忆!”我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脑子清醒一瞬。趁着那液体动作微滞,我把编号3的铜钥匙横着插进它和我皮肤的连接处。
“滋——”
蓝光炸了一下,像是短路。液体猛地缩回去半寸,发出类似电流干扰的“噼啪”声。我趁机把钥匙往里一拧,金属和那玩意儿接触的地方冒出青烟,像是焊枪碰上了湿铁皮。
手腕自由了。
我喘了口气,低头看那道门缝。刚才还只是条划痕,现在居然在微微搏动,像条被按住的蚯蚓。我抬起手,把电子表贴上去比对——裂痕走向和门缝的纹路完全重合,连弧度都一模一样。
“合着我戴了两年的表,是把钥匙?”我冷笑,“还是个活体U盘?”
表盘突然震动,弹出一条新提示:「逻辑链强化:已解锁」。
“现在给?早干嘛去了?”我没理它,反而盯着门缝深处,“上回建议我自杀重启,这回是不是还想让我自焚献祭?”
话音刚落,表盘又震了一下,这次没弹窗,而是自动启动了“时间残像捕捉”功能——这是我刚解锁的能力,能回溯过去事件的残影,但代价是同步承受当时的痛觉。
眼前一黑。
七道画面同时闪现:七个我,七个场景,七次自杀。
第一次在档案室,我用粉笔画完拓扑图,直接把粉笔插进胸口;第二次在焚化炉前,烧完文件后拿刀割喉;第三次在教室,解完题就拿美工刀划腕;第四次……全一样,动作标准得像军训。
但最诡异的是结尾——每一次,我死前最后一秒,都会把电子表按进心脏位置,像在插卡开机。
“等等。”我停住回放,把画面定格在其中一次自杀瞬间,“表壳……弹开了?”
放大。
果然。就在表按进胸口的刹那,表壳边缘会弹开0.3秒,露出一个微型接口,形状像老式U盘槽。可这玩意儿我戴了两年,从没发现能拆。
“系统没记录这结构。”我喃喃,“说明……这是隐藏设计?”
我抬手,用铜钥匙3的锯齿边缘,沿着表盘裂痕慢慢撬。
每撬动一毫米,脑子里就炸开一段记忆——母亲在手术台上,声音虚弱:“别让他们重启……”助产士慌乱地喊:“婴儿心跳不稳!”程砚的声音冷得像冰:“注入逻辑孢子,强制同步。”
钥匙卡进缝隙,我用力一扳。
“咔。”
表壳弹开,露出里面一个微型U盘,银灰色,表面刻着一行小字:“qY-7-01”。
我把它拔出来,顺手插进随身带的旧笔记本电脑——警校实训用的破设备,连wiFi都连不上,但读U盘没问题。
屏幕亮起。
自动播放一段视频。
黑白监控画面,年份显示:1985年。手术室,程砚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里面是紫色液体。他低头,对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缓缓推进。
镜头拉近。
婴儿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电子表——和我手上这块,一模一样。
画面再切,助产士低头记录,胸牌特写:“林晚秋(实习生)”。
我脑子“嗡”了一声。
视频继续播放。程砚把注射器放下,拿起一个金属盒,打开,里面是七枚铜钥匙。他拿起编号7的那把,轻轻按在婴儿胸口,停留三秒。
“实验体qY-7-01,逻辑孢子融合成功。”他对着录音设备说,“记忆锚点植入完成,等待轮回启动。”
视频结束。
电脑屏幕变黑,U盘自动弹出。
我盯着它,手有点抖。
“所以……我不是在破案。”我低声说,“我是在重复自己的死亡流程?”
表盘突然震动,弹出猩红警告:「检测到创始程序碎片,建议立即销毁。」
倒计时浮现:00:59:59。
和U盘文件的创建时间,完全一致。
“销毁?”我冷笑,“你们建议的,从来都不是保护我,是回收密钥。”
我拔出U盘,没删,反而贴在胸口,像护住最后一张底牌。窗外突然响起雷声,暴雨砸下来,打在金属门上像敲鼓。
我抬头看天。
雨幕中,钟楼的轮廓若隐若现。那地方我熟,小时候常去躲雨。可现在想起来,每次我去,表盘都会轻微震动,像是在……认家。
“自杀重启不是清除漏洞。”我摸着胸口的U盘,“是我的死亡,是系统升级的仪式。”
我站起身,把铜钥匙3收好,U盘塞进贴身口袋。表盘还在倒计时,但我已经不慌了。
系统想让我死。
可它忘了,真正的密钥,从来不在表盘里。
在我脑子里。
我转身,准备离开通道。脚刚抬起,表盘突然自动弹出新提示:「微表情透视:已解锁」。
“现在给?早干嘛去了?”我翻了个白眼,“上次在镜廊里装死,这会儿倒勤快了?”
我抬手,对着空气做了个“扫描”手势。
系统界面弹出,自动锁定前方空气——数据显示:情绪波动剧烈,微表情异常,持续时间0.7秒。
目标:无。
“检测到谁?”我皱眉。
界面刷新:「无法识别。建议:立即销毁携带物品。」
我低头看胸口。
U盘的位置,正被系统标成红色高危区域。
“你们真急了。”我笑了,“说明这玩意儿,是真的。”
我迈步往前走,通道尽头有扇铁门,门上有个小窗,像观察室用的那种。我凑近看,里面黑着,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我的脸贴近玻璃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维信号源,建议立即自杀重启。」
倒计时加速:00:59:58。
我冷笑,抬手就是一拳,砸在玻璃上。
“咔啦”一声,裂了。
但没碎。
裂纹的走向,和表盘上的裂痕,一模一样。
我盯着那道裂痕,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扇门,不是用来关人的。
是用来关“我”的。
我后退一步,把U盘重新插进电脑,快速导出视频备份。刚拔出来,表盘震动加剧,倒计时跳到00:59:57。
“急了急了。”我收好设备,“不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吗?”
我转身,准备从原路返回。可刚走两步,通道两侧的墙壁突然渗出蓝色液体,像汗一样,一滴一滴往下落。
我停下。
那些液体落地后没散开,而是聚成一行字:
“你不是第一个发现的。”
我蹲下,用铜钥匙3的尖端戳了戳那行字。液体立刻变形,重新排列:
“你是第七个。”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第七个?那前六个呢?”
液体再次蠕动,拼出两个字:
“重启了。”
我站起身,把U盘贴在胸口,低声说:“那我这第七个,偏不按你们剧本走。”
我抬脚,朝通道尽头的铁门走去。
每一步落下,身后的蓝色液体就退后一寸。
离门还有三步时,表盘突然黑屏。
三秒后,重新亮起。
倒计时归零。
门缝渗出的液体突然暴起,化作一条长鞭,直扑我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