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闪了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上的电子表突然开始发烫,像被塞进微波炉转了三圈。表盘裂口处渗出一丝黑烟,系统界面直接蹦出来,白字蓝底,跟谁家祖传的xp系统死机界面一模一样:
「检测到高维共振源,建议:立即撤离」
我冷笑一声:“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还叫陈默吗?我叫陈·系统工具人·默。”
话音刚落,培养舱表面那层由灰烬构成的膜忽然波动起来,像是有人往水里扔了颗石子。我下意识伸手,指尖刚碰到舱体边缘,眼前一黑,时间直接倒流。
1985年10月7日。
这不是我生日,也不是我妈的忌日,而是系统第一次在我脑子里说话的日子——那天我正啃着辣条看《名侦探柯南》,突然听见一声“叮”,然后就多了个电子音天天催我破案。
但现在,这时间戳出现在培养舱的触发机制里,说明它根本不是起点,是重启点。
我咬牙,强行稳住呼吸。上次用“微表情透视”对抗感官干扰,这次我得用它对抗时空错乱。我盯着自己瞳孔的收缩频率,一跳一停,像心跳节拍器。现实线不能丢,否则我下一秒就能在幼儿园毕业照里醒来。
我抬起手,把笔记本残留的灰烬抹在手背上。刚才那些灰是林晚秋的骨灰,现在成了我的伪装Id。果然,舱体磁场微微一颤,像是扫了码,放行了。
咔。
舱盖缓缓开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不是寒,是“空”。里面没液体,没胚胎,只有七个玻璃罐,整齐排列,像超市货架上的果冻布丁。
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块骨灰,焦黑,碎裂,边缘带着烧过的卷曲纹路。罐底刻着一行小字,我凑近看:
2018。
2021。
2023。
2025。
2027。
2029。
2031。
我脑子里“嗡”了一下。这些年份我太熟了。
2018年,我“转学”到警校,档案里缺了半年记录。
2021年,我“突发高烧”住院七天,醒来发现床头多了把铜钥匙。
2023年,我在解剖课上晕倒,程砚说我有遗传性脑缺氧。
每一次“意外”,都是我“死”一次。
而每一次“死”,林晚秋就烧一次,替我顶锅。
现在我懂了,我不是在破案,我是在还命。
系统突然卡住,提示栏闪红:
「高维数据污染,能力受限:痕迹回溯、逻辑链强化已禁用」
我翻了个白眼:“你怕我查出来?”
既然不能靠系统,那就靠物理。
我把电子表贴在第一个玻璃罐上。这玩意儿是系统接入端口,相当于我的USb接口。罐壁温度微变,沸腾过的液体留下热纹,像老式打印机打出的点阵图。
我眯眼拼:
2018——转学节点。
2021——住院节点。
2023——记忆断层。
每两年到三年一次,精准得像闹钟。
这不是轮回,是定期销毁。
我正琢磨着,七个玻璃罐突然同时震动,液体翻涌,蒸腾出七道全息影像。
全是林晚秋。
站姿不同,衣着不同,但眼神一致——盯着我,像在看一个必须被解决的bug。
七张嘴,同时开口:
“杀了我,或者成为我。”
我后退半步。
这选项太熟了。上一秒还在看《甄嬛传》大结局,下一秒就被系统逼着选“杀妻证道”还是“入魔成神”。
但林晚秋早就说了,她是主动献祭。这不是选择题,是权限认证。
系统想让我“做决定”,一旦我动手,就等于承认她是“可销毁资源”,从而激活更高权限。
我不动。
闭眼。
后退。
七道影像僵住,像是程序卡在if语句里,进不了else。
三秒后,培养舱“咔”地一声,自动旋转180度。
背面露出一个保险柜,嵌在井壁里,表面印着一个七芒星图案。
我心跳漏了一拍。
这图案,跟我床底铁箱上的锁孔,一模一样。
系统界面再次弹出:
「检测到系统核心,建议立即销毁」
我差点笑出声:“你让我销毁核心?那你以后靠什么给我发任务?靠微信公众号推送?”
我伸手去摸保险柜,电子表突然剧烈震动,表盘裂纹中渗出一滴黑液,顺着指缝流下。
视网膜上,手术室画面再度浮现:
1985年10月7日。
无影灯下,一个婴儿被放进培养舱,手腕上戴着和我现在一模一样的黑色电子表。
婴儿的脸上,有我熟悉的痣,在左眉尾。
那是我。
但那天,我还没出生。
我左手按住表盘,强制冷却。这招是跟魏九学的,他说神经接口过热时,就得用体温压住。我一边压,一边回想上一章那块“qY_7-01”铜牌——它和母亲钢笔刻痕共振,能冻结删除程序。
血。
血是密钥。
我撕开笔记本烧焦的边缘,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滴落,我抹在七芒星凹槽上。
血没被吸收。
反而在金属表面形成一层反光,像水银铺开。
反光中,浮现出立体结构——正是我床底铁箱的锁孔内部,七道铜钥匙插槽,编号从1到7。
原来不是箱子在等钥匙。
是钥匙在等血。
我盯着那层血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七个玻璃罐,对应七个死亡年份。
七个铜钥匙,对应七次轮回。
而我现在站的地方,是通风井尽头,b7口。
7,是终点,也是陷阱。
系统让我销毁核心,是因为它知道,一旦我打开,就会发现——
我不是在对抗系统。
我就是系统。
保险柜的七芒星图案开始发烫,血光在表面流转,像是某种启动协议正在加载。
我抬起手,准备把电子表贴上去,模拟“销毁”动作,骗过最后的防御机制。
就在这时,培养舱内部传来一声轻响。
咔。
像是某个开关被按下。
七个玻璃罐的液体突然静止,全息影像同步转向我,嘴唇微动。
不是“杀了我,或者成为我”。
这次只有一句:
“你烧的,从来不是别人。”
我的手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