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舰队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北航行,天气逐渐变得阴冷潮湿,这让习惯了东方温暖气候的将士们颇感不适。
“他娘的,这什么鬼天气!才九月就跟咱大明的腊月似的,阴冷阴冷的!”
朱棣裹紧了身上的貂皮大氅,站在船头抱怨道。
这是他特意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没想到在欧罗巴派上了用场。
刘涟搓着手呵气道:“殿下,听闻此地纬度颇高,气候自是不同。您看这海水颜色也更深了。”
郑和拿着刚绘制的海图走来:“殿下,根据阿拉伯向导的描述和星象测算,
我们可能已经接近佛郎机人的核心区域之一——一个叫做‘葡萄牙’的王国。”
“葡萄牙?这名儿真怪,还不如叫葡萄干呢!”
朱棣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就前两天看到那破地方?能是啥强国?”
“殿下莫要轻敌。”
李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神色凝重,
“据俘虏交代,此地只是边陲小城。真正的佛郎机大城还在北面。”
正说着,了望塔上的哨兵突然高喊:“前方发现大型港口!帆樯如林!有大型石制城堡!”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举起望远镜。
只见远处海岸线上,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逐渐显现。
高耸的教堂尖顶、坚固的城墙、密密麻麻的房屋,以及港口内数不清的船只,无不显示着此地的繁荣。
“哟呵,这才像点样子嘛!”
朱棣眼睛一亮,“比前两天那破地方强多了!”
舰队缓缓驶近,港口的景象更加清晰。
码头上人群涌动,对着庞大的明军舰队指指点点。
不少船只慌忙让出航道,港口一片混乱。
“瞧瞧,这帮西洋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王老五得意地抱着胳膊,“咱这宝船一过来,他们都傻眼了吧!”
刘涟仔细观察后却皱起眉头:“殿下,情况有些不对。你们看港口那些士兵,如临大敌,火炮都转向了我们。”
果然,港口炮台上的火炮已经调整了方向,一队队穿着红黑色军服的士兵在码头集结,气氛紧张。
“怕什么?就他们那几门小炮,还不够咱一艘船齐射的量!”
朱棣不以为然,“走,靠岸!看看他们想干啥!”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装饰华丽的小艇从港口驶出,
船头站着一名身穿黑袍、头戴怪异高帽的中年男子,手中高举着一个十字架。
“他们这是要干啥?跳大神?”
王老五摸不着头脑。
通译紧张地解释:“殿下,那可能是他们的神职人员。看样子是要先进行宗教仪式。”
小艇在明军旗舰旁停下,那黑袍男子开始大声吟唱,同时用手在胸前画着十字。
随行的人员全都跪在船上,低头祈祷。
朱棣看得直皱眉头:“这唱的什么玩意儿?跟念经似的。刘涟,问问他们什么意思!”
通译与对方交流后回报:“殿下,他说我们是‘异教徒’,需要先接受‘净化’和‘祝福’,才能进入他们的‘圣城’。”
“放他娘的屁!”
朱棣顿时火冒三丈,“老子是大明燕王,天潢贵胄,需要他们来净化?
告诉他们,要么好好接待,要么老子用大炮给他们‘净化净化’!”
通译战战兢兢地转达了朱棣的意思,那神职人员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吟唱声都走了调。
最终,在明军火炮的“说服”下,对方不情愿地同意了明军靠岸,但要求“限制随行人数”。
“事儿真多!”
朱棣不耐烦地挥手,“准备登陆!老子倒要看看,这西洋大城有什么名堂!”
半个时辰后,以朱棣、李祺、朱标为首的两百人使团踏上了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土地。
一上岸,一股混合着香水、汗臭和不明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比之前的小港更加浓烈。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他们衣着比边陲城市的居民华丽许多,但依然难掩脏污。
“啧,这西洋人是不是把香料当澡洗了?”
朱棣捏着鼻子,“香味臭味混一块,更难闻了!”
使团被引往王宫,沿途所见令大明众人啧啧称奇。
街道由不规则的石块铺成,马车经过时颠簸不已。
两旁建筑多为石质,窗户狭小,偶尔能看到里面脸色苍白的面孔。
最让明军将士惊讶的是,他们看到了不少黑人奴隶,被铁链锁着做苦力。
“这佛郎机人不是白皮吗?怎么还有黑人为他们干活?”王老五好奇地问。
刘涟低声道:“听闻佛郎机人在非洲沿海掳掠人口,贩为奴隶。”
朱棣闻言冷哼一声:“禽兽行径!等我大明腾出手来,非得管管不可!”
到达王宫,一座宏伟的哥特式建筑出现在眼前。
高耸的尖塔、精美的雕刻,确实比东方的宫殿风格迥异。
“嚯,这房子盖得倒是挺高,就是尖顶看着别扭,不如咱的飞檐翘角大气。”朱棣评价道。
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在一众贵族簇拥下出现。
他头戴王冠,身披貂皮长袍,手持权杖,试图展现王者威严。
然而站在高大英武的朱棣面前,矮了半头的若昂一世气势上先输了一筹。
通译艰难地进行着翻译。若昂一世对大明舰队的到来表示“欢迎”,但言语间充满警惕,反复强调葡萄牙对海洋的权利。
朱棣不耐烦这种弯弯绕,直接问道:“你们佛郎机人在东方袭击我大明船队,占我朝贡国土地,这事怎么算?”
若昂一世脸色微变,辩解道那是“个别冒险家的行为”,与葡萄牙王室无关。
同时反咬一口,指责大明“侵略”他们在东方的“贸易站”。
双方话不投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这时,王老五突然插话:“陛下,你们这城里怎么一股怪味?是不是下水道堵了?”
通译尴尬地不敢翻译,朱棣却哈哈大笑:“问得好!老子也想问呢!这堂堂王宫,怎么跟菜市场似的味儿!”
若昂一世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从朱棣的表情也猜到不是什么好话,脸色更加难看。
宴会时,情况更加尴尬。
葡萄牙人使用的刀叉对明军来说十分新奇,朱棣试着用了几下,
不耐烦地直接上手抓肉吃,看得葡萄牙贵族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老子就这样吃!”
朱棣满手是油,不以为然,“你们那铁签子似的玩意儿,使着憋屈!”
主食是一种叫做“面包”的硬质食物,朱棣咬了一口就皱起眉头:
“这玩意儿跟咱的炊饼比差远了!硬得能崩掉牙!”
酒水倒是丰富,各种葡萄酒琳琅满目。朱棣尝了几种,还是不满意:“酸不拉几的,没劲!还是咱的烧刀子够味!”
宴会上的表演更是让明军大开眼界——一群穿着蓬蓬裙的贵妇跳着缓慢的小步舞,在王老五看来“跟老母鸡踱步似的”;
还有假声尖唱的阉人歌手,听得朱棣直捂耳朵。
“这唱的什么玩意儿?跟猫叫春似的!”朱棣毫不客气地评价。
一场本该庄重的外交活动,在文化差异和朱棣有意的搅和下,变成了一场闹剧。
若昂一世强忍怒火,提前结束了宴会。
回到船上,朱棣得意洋洋地问众人:“怎么样?老子今天表现如何?”
刘涟苦笑:“殿下,您这是把佛郎机国王气得够呛啊。”
“就是要气他!”
朱棣一拍桌子,“让他们知道,我大明不是好惹的!明天咱们去城里逛逛,看看这西洋大城到底有什么名堂!”
李祺沉吟道:“也好,多了解敌情。但切记不可惹是生非。”
朱棣满口答应,但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显然没把李祺的叮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