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还在空中回荡，我没敢松劲。
雷角插在冰里，左手撑着地面，右臂那圈焦痕火辣辣地疼。我低头看了眼，皮已经卷边了，碰一下就掉碎屑。但骨头没断，还能动。
谢清歌坐在不远处，玉箫横在腿上，手指还在流血。她没去擦，只是把指尖按在冰面上，轻轻点了两下。
声音很轻，像谁敲了两下碗底。
可我感觉到脚下的震动变了。原本乱窜的数据流被压住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齿轮。
黑袍人往前走了一步。
他手里的锈剑拖在地上，剑尖划出的痕迹冒着黑烟。红布上的血滴得更急了，一滴下去就在冰上烧出一个小坑。
boss浮在天上，身体歪得厉害，胸口那个黑洞跳得不稳。它抬起手，数据流从掌心涌出来，凝聚成一只巨掌，直扑我们中间的空地。
我知道它要什么。
就在那条最后的绞杀链断开的瞬间，黑袍人突然冲了出去。
他不是冲向boss，而是扑向那条还没完全消散的链子残骸。锈剑高举，整个人撞进黑色雾气里。
剑刺进去了。
没有声音，但整片天空抖了一下。
接着，光出来了。
一个拳头大的球体从链心炸开，漂浮在半空。表面流转着字——“所有世界控制权”。
boss的巨掌离它只有三尺，却突然停住。
我也动了。
法则之眼睁开，金光从右眼射出，缠住光球，把它拉到我面前。我伸手接住，掌心发烫，像是握了一块刚出炉的铁。
系统提示响了。
“检测到终极权限，请确认融合。”
我没点确认。
雷角还在地上插着，我没去拔。现在一动，防线就可能塌。我把光球托在手里，用金光裹住外层，防止它被抽走。
谢清歌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摇头。
她明白了，没再吹箫，继续把手指按在冰上，一点一点调整音波频率。那些细小的震动开始围着我们转，形成一圈看不见的墙。
黑袍人还跪在那边。
他没拔剑，整个人靠着锈剑撑着。红布上的血顺着剑柄往下流，渗进冰缝里。他的头低着，但我听见他说：“三百年前，你把我当废物扔下山崖。今天，我拿你的命门当钉子。”
boss没说话。
但它的数据躯体开始抖，不是因为伤，是因为光球。
我用雷角的余光扫了眼球面。
画面变了。
玄霄子站在炼器炉前，手里拿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镜头拉近，我看清了——那是我的脸。他把那团东西扔进炉子，火焰立刻变成暗红色。旁边站着几个人，都在记笔记。有个弟子问：“这算第九次失败了吗？”玄霄子说：“不算。这是备份。”
画面跳了。
还是他，在月圆夜走进青阳镇，手里提着药匣。他敲开我的门，笑着说：“老陈，补身子的。”我把药喝了，他转身离开时，袖口露出一截玉扳指，上面有道裂痕。
再跳。
他在长安崩塌前站上阵眼，对天喊话：“三百年来，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味药。”
全对上了。
第210章我们挖出来的证据，只是冰山一角。这个光球里存的是全过程，从我被封进游戏开始，一直到他们计划怎么用我的“真我”血祭飞升。
这才是根。
我盯着球面，手没抖。
以前我不敢信情报，怕是陷阱。可这次不一样。这些画面不是系统给我的，是它自己漏出来的。就像人快死的时候，会把藏了一辈子的事全吐出来。
boss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像刚才那么稳了，有点断，像信号不良的广播。
“你不敢拿……这权限沾了太多血。”
我没理它。
反而把光球往掌心压了压。烫得更厉害了，但我没松手。
谢清歌的手指在冰上划了个圈。
一圈音波扩散出去，打在boss的巨掌边缘。那手掌抖了一下，数据流出现断层。
黑袍人咳了一声。
他抬头，脸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慢慢把手放在剑柄上，用力一拧。
锈剑转动半圈，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然后他拔剑起身。
剑尖指向天空，红布猎猎作响。
“你说我是被删的代码？”
“那你看看我现在站的位置。”
他一步踏出。
地面裂开，一道裂痕直通boss下方。他不是飞上去的，是踩着裂缝往上走。每走一步，冰面就炸一次，像是有人在下面推着他。
boss的巨掌转向他。
但他早有准备。
就在掌心合拢前，他把锈剑丢了出去。
剑飞得不快，但轨迹很怪，绕了个弧线，从侧面撞向光球。
我没躲。
金光护罩张开到最大，硬生生扛住这一击。
剑尖擦着光球表面划过，留下一道划痕。就在那一瞬间，球体内部的数据流紊乱了一下。
我抓住机会。
右手食指点在光球上，引动体内残存的“每日情报局”碎片。一段记忆跳出来——某天凌晨，系统弹出一条情报：“卯时三刻，西市布行会炸。真相：有人想引你入局。”
我懂了。
这不是奖励，是诱饵。
他们知道我会查玄霄子，所以故意留证据让我找到。但他们没想到，我会走到这一步，把他们的诱饵变成刀子。
我收回手指。
光球还在手里，没碎。
谢清歌站起来了。
她没拿箫，而是把手放在腰间残玉上。那块玉和我的糖葫芦串钥匙是一对，以前从没亮过。现在，它开始发红光。
黑袍人落地。
他没去捡剑，只是抬头看着boss，说：“你怕的不是我们活着。你怕的是我们知道你是谁。”
boss的身体晃得更厉害了。
它的巨掌缩了回去，但没消失。数据流在掌心重新聚合，比刚才更密，像是在准备下一招。
我没动。
雷角还在地上，我没力气拔。左臂的焦痕已经开始发黑，蔓延到肩膀。但我还能撑住。
谢清歌走到我身边。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我肩上。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她指尖传进来，压住了体内的混乱。
黑袍人也回来了。
他站在我们对面，面对boss，背对着我们。锈剑还插在远处的冰里，他现在手无寸铁。
但他站得很稳。
光球浮在我掌心，金光一圈圈绕着。
系统提示又来了。
“检测到终极权限，请确认融合。”
我还是没点。
因为我知道，一旦确认，要么赢，要么死。
boss终于动了。
它抬起手，不是抓光球，而是拍向自己的胸口。
那一片数据外壳直接炸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核心。不是黑洞了，是一个旋转的球体，和我手里的一模一样。
它也有一个。
它说：“这才是真正的控制权。你手里的，只是副本。”
我笑了。
这次是真的笑了。
我举起光球，对它说：“那你告诉我——副本是怎么从你身体里被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