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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看着光幕上那条诡异扭曲的曲线，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在发酸。那曲线一边塌陷，一边翘起，像极了一个小丑被揍歪了的笑脸，充满了恶意和不详。
“老板，这玩意儿……比刚才那老狗的威胁还让人心里发毛。”潘子搓了搓胳膊，刚才赵世雄的威胁带来的寒气还未散尽，眼前这堆数据又让他升起一股新的凉意，“这又是什么杀招？”
“这是赌徒最后的狂欢。”严景行的手指在那条扭曲的曲线上轻轻划过，像是在抚摸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赵家知道自己在流血，股票市场的正面战场他们已经输了。所以他们换了个玩法，他们不开赌场了，改开保险公司和彩票站。”
严景行将期权链的数据调出来，指着那些价格被压得极低的虚值看跌期权。
“这就是他们的‘意外险’。他们用极低的价格卖给你，告诉你，天驰科技的股价绝对安全，有我们兜底，不会再跌了。你买了这份保险，心里踏实了，觉得占了便宜。”
他的手指又移向另一端，那些价格被微微抬高的虚值看涨期权。
“这是他们用你交的保费，去买的‘超级彩票’。这张彩票现在看起来一文不值，但一旦股价因为某种原因被强行拉起，这张彩票就能兑换出百倍千倍的利润。”
潘子听得似懂非懂：“他们怎么拉？他们现在哪还有钱去拉股价？”
“这就是最阴险的地方。”严景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们不需要很多钱。期权交易的是杠杆，是预期。他们只需要在某个关键时刻，释放一个所谓的‘重大利好’，比如一份假的收购协议，或者一个虚构的技术突破，配合他们控制的媒体和分析师一鼓吹，就能在短时间内造成股价的剧烈波动。”
“到那时，所有做空天驰科技的，都会被迫平仓，反手买入股票，这会进一步推高股价。而那些买了他们‘意外险’的人，会发现保险合同瞬间作废。最终，他们用最小的成本，引爆一场踩踏式的逼空，用那张‘超级彩票’，收割整个市场，完成一次惊天大逆转。”
潘子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了这副“狞笑”曲线背后的杀机。这根本不是什么保险和彩票，这是一个用市场规则和人性贪婪精心构建的陷阱，一个足以让无数人倾家荡产的金融炸弹。
“那……那我们怎么办？”潘子急了，“我们做空了他们那么多股票，这要是被他们逼空，我们不就……”
“他们想玩火，我就让这场火，烧掉他们自己的房子。”
严景行没有丝毫慌乱。赵家的计划在他眼中，就像一台结构精密的机器，虽然危险，但每一个齿轮，每一根连杆都暴露无遗。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颗最关键的螺丝，然后用最巧妙的方式，把它拧下来。
“潘子，准备下单。”严景行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好！”潘子立刻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键盘上，严阵以待。
“第一步，把他们打折出售的‘恐惧’，全部买下来。”严景行下达了第一个指令，“以最快的速度，买入天驰科技所有被低估的虚值看跌期权，有多少，吃多少。”
“啊？买看跌的？”潘子一愣，“可我们不是怕他们逼空吗？这股价一涨，这些不都成废纸了？”
“按我说的做。”
“是！”潘子不再多问，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一道道买入指令如溪流般汇入市场的汪洋大海。
赵家为了引诱散户，卖出的看跌期权价格极具诱惑力，挂单量巨大。但他们没想到，会有一个胃口如此之大的买家，像一头沉默的鲸鱼，悄无声息地将这些廉价的“鱼饵”一口口吞下。
“第二步，给他们的‘贪婪’，装一个刹车。”严景行看着光幕上跳动的数据，继续下令，“卖出同月份、但行权价更高一档的看跌期权。同时，卖出对应数量的、行权价略低的虚值看涨期权。”
潘子这下彻底懵了。这又买又卖，又是看跌又是看涨，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老板……这……这到底是要涨还是要跌啊？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原地打转？”
“我不是在赌涨跌。”严景行看着那条被他的操作逐渐影响的波动率曲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是在交易‘波动’本身。赵家费尽心机，把波动率扭曲成一个畸形的笑脸。我要做的，就是给这张笑脸做一次‘微整形手术’，让它变回它本来的样子。”
“赵家赌的是股价会‘巨幅上涨’，他们的策略只有在价格剧烈运动时才能获利。而我构建的这个期权组合，恰恰相反。无论股价是‘横盘不动’，还是‘小幅涨跌’，只要它不像赵家预期的那样一飞冲天，我们就能赚钱。”
“他们想用杠杆撬动地球，我就把他们的杠杆，焊死在地上。他们想点燃炸药，我就提前把引信给他们浇湿了。”
严景行构建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反向铁蝶”策略。他买入赵家最想卖的，卖出市场最想买的，用一个精妙的对冲结构，将赵家期权组合的盈利空间，死死地锁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他这是在用魔法打败魔法。
……
赵氏集团，交易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赵世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在电话里被严景行用父亲的秘密彻底击溃后，他没有倒下，反而被激发出了困兽般的凶性。
期权市场的这个杀局，是他最后的希望，是他翻盘的唯一机会。
“怎么样了？”他声音沙哑地问着身旁的首席交易员。
“家主，有点不对劲。”交易员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指着屏幕上的一角，“我们挂出去的看跌期权，被人吃得太快了，几乎是秒光。而且……我们的资金在买入远期看涨期权时，遇到了阻力，好像有人在跟我们抢筹码。”
赵世雄的心猛地一沉：“查！是谁在动手？”
“查不到……对方的账户分散在几十个不同的券商席位，而且用了大量的程序化交易，手法干净利落，像……像一个幽灵。”交易员的声音有些发颤，“而且，他们构建的策略模型……太诡异了。”
他调出另一张分析图，上面是根据对手方交易行为模拟出的持仓结构。
“家主您看，他们既不像多头，也不像空头。他们……他们好像在‘吸’。把我们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引申波幅率，又一点点地吸了回去。我们每卖出一份廉价的‘保险’，他们就买入一份，然后立刻反手卖出一份价格稍高的‘保险’，把中间的差价赚走。他们……他们在利用我们，给整个市场套利！”
赵世雄死死地盯着那张图，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充满杀机的“狞笑”曲线，在对手的操作下，一点点被抚平，一点点恢复成一条平淡、毫无生气的直线。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处心积虑的刺客，在匕首上淬满了剧毒，设计好了完美的刺杀路线，可就在他即将出手的那一刻，却发现目标穿上了一件用他自己的毒药淬炼而成的软甲。
他所有的攻击，都变成了在给对方刮痧。
而对方，甚至连头都懒得回，只是从容地把他掉在地上的毒药，捡起来，装进自己的口袋。
一种比被人用刀捅了还要屈辱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赵世雄的全身。
他知道，那个幽灵，回来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那个人正看着屏幕，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欣赏着他的垂死挣扎。
“严……景……行……”
赵世雄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ps：当最精妙的陷阱变成对方的提款机，被逼入绝路的赵家，会亮出最后一张底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