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圣地终章
龙族圣地藏在龙门石碑后的裂隙中。裂隙内并非想象中的幽暗,而是布满了发光的龙晶,晶光流淌如星河,将通道映照得宛如白昼。林澈走在晶光里,潜龙甲上的龙脊线与晶光共鸣,发出细碎的嗡鸣——这是圣地对龙脊守护者的认可。
“少君,前面有光。”清风举着八卦镜,镜光与龙晶的光芒交织,在前方映出一道石门,门上的蛇纹已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是紫鳞龙女的手笔。
石门无风自开,露出里面的景象:一座圆形大殿,殿中央的高台上插着根黑色的幡旗,幡旗上绣着无数龙形虚影,正随着气流飘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正是蛇母的聚魂幡。
而高台之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素色长裙,紫鳞早已褪去,唯有发间别着支龙形玉簪,正是十年未见的紫鳞龙女。她的身边,跪着十几个黑衣人影,正是当年蛇母的旧部,此刻都低着头,气息微弱,显然被抽走了不少龙力。
“你终究还是来了。”紫鳞龙女转过身,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聚魂幡已经收集了多少龙力?”林澈的手按在定海神针上,殿内的龙晶突然闪烁不定,显然被幡旗的戾气影响。
“东域的蛟族龙力、北境的冰龙残息、西域的地火龙脉……”紫鳞龙女的目光扫过幡旗上的虚影,“还差最后一样,就能让他真正复活。”
“谁?”
“龙族长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痴迷,“断龙崖的残魂只是他的一缕怨气,我要的是完整的他,是三百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龙族少主。”
清风突然惊呼:“幡旗上的虚影……有银龙前辈的气息!”
林澈心头一沉。银龙自十年前龙族圣地封闭后,便再未现身,原来早已被紫鳞龙女困在这里,成了聚魂幡的“养料”。
“你骗了所有人。”林澈的声音变冷,定海神针在掌心化作长剑,“龙门重定是假,你的忏悔也是假,你从一开始就想复活堕龙!”
“是重塑,不是复活。”紫鳞龙女纠正道,指尖抚过聚魂幡的边缘,“当年他为了龙族兴盛才堕入戾气,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用天下龙脉的代价?”林澈的剑尖指向幡旗,“北境冰原开裂、东域海水倒灌,难道都是你所谓的‘机会’?”
紫鳞龙女的脸色白了白,却仍固执地摇头:“那是必要的牺牲。等他重塑成功,会用龙力修复一切,到时候天下人都会感激我们……”
“没人会感激一个靠掠夺为生的‘救世主’。”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高台传来,聚魂幡上的龙形虚影突然剧烈挣扎,其中一道银色虚影冲破束缚,化作银龙的模样,只是身形比当年虚幻了许多,“鳞儿,醒醒吧,堕龙的戾气早已融入他的骨血,就算重塑,也只会是另一场灾难。”
“你懂什么!”紫鳞龙女突然激动起来,聚魂幡上的虚影纷纷咆哮,殿内的龙晶瞬间黯淡,“你当年只懂奉承族老,何曾懂过他的抱负?!”
就在这时,幡旗上的龙形虚影突然融合,化作一条暗紫色的巨龙,龙首冲破幡面,朝着殿顶的龙晶咬去——它在吸食晶光,想要彻底挣脱束缚。
“不好!他要破幡而出了!”银龙嘶吼着扑向巨龙,却被对方一爪拍飞,撞在石壁上,化作点点银光。
林澈立刻将定海神针插入地面,金红色的光芒顺着殿基蔓延,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聚魂幡笼罩。法阵中的龙晶重新亮起,光芒汇入法阵,与幡旗的戾气激烈碰撞。
“拦住他!”林澈对清风喊道,“用八卦镜照向幡旗的旗杆,那里是阵眼!”
清风立刻照做,镜光直射旗杆。旗杆上的蛇纹瞬间亮起,与镜光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紫鳞龙女见状,突然冲向清风,指尖凝聚起紫色的龙力,显然想阻止他。
“你的对手是我!”林澈挥剑挡住她的攻势,潜龙甲的龙脊线爆发出强光,将她震退。十年的龙脊守护者生涯,让他的龙力早已超越当年,紫鳞龙女虽有龙族本源,却已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非要阻止我?”紫鳞龙女的剑招渐渐散乱,眼中泛起泪光,“三百年了,我守着这个念想活了三百年,你就不能让我圆一次梦吗?”
“梦该醒了。”林澈的剑尖停在她颈间,“当年龙族长子堕入戾气,并非为了龙族兴盛,而是为了独占龙门的力量。大禹封印他,不是惩罚,是保护——保护他不被戾气吞噬,也保护天下不被他毁灭。”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正是墨老临终前托人送来的,里面记载着大禹当年的手札,详细记录了龙族长子堕入戾气的真相。
紫鳞龙女看着竹简上的字迹,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手中的剑“当啷”落地。聚魂幡上的巨龙虚影似乎感应到她的动摇,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幡旗剧烈震动,竟开始吸收殿内龙晶的光芒,想要强行破阵。
“快毁掉幡旗!”银龙的声音从石壁传来,“它在吞噬我的龙力,法阵快撑不住了!”
林澈没有犹豫,金红色的剑气凝聚于剑尖,朝着聚魂幡劈去。紫鳞龙女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她纵身扑向幡旗,将自身的龙力尽数注入其中。
“鳞儿!”银龙惊呼。
聚魂幡上的巨龙虚影在紫鳞龙女的龙力注入后,突然停滞了动作,暗紫色的戾气中渗出一缕紫光,那是属于紫鳞龙女的本源龙力。
“对不起……”紫鳞龙女的声音在幡旗中响起,带着无尽的悔恨,“是我执念太深,害了你,也害了所有人……”
她的身影在幡旗上渐渐变得透明,与巨龙虚影融为一体。紧接着,聚魂幡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紫光,紫光中,暗紫色的戾气被一点点净化,最终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柱,直冲殿顶,从龙门裂隙中穿出,融入逐鹿原的天空。
光柱散去时,聚魂幡已化作灰烬,银龙的身影重新凝聚,虽仍虚弱,却已无大碍。紫鳞龙女消失了,只在高台上留下那支龙形玉簪,玉簪上的紫鳞闪烁着微光,像是在无声告别。
林澈捡起玉簪,指尖触到簪尾的刻痕——那是个“澈”字,显然是十年前就刻下的。他突然明白,紫鳞龙女并非完全被执念蒙蔽,她早已预料到今日的结局,所谓的等待,不过是在等一个能终结她痛苦的人。
“她用最后的龙力净化了戾气。”银龙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唏嘘,“也算是……赎罪了。”
大殿内的龙晶重新亮起,光芒比之前更加柔和。裂隙外传来清风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少君,外面的龙门石碑亮了!玄清真人说,天下的龙脉都平静了!”
林澈走出裂隙时,正赶上逐鹿原的第一缕晨光。龙门石碑在晨光中泛着金光,碑前的龙脊草已长得郁郁葱葱,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各族代表早已等在碑前,看到他出来,纷纷躬身行礼——他们能感觉到,笼罩大地十年的阴霾,终于彻底散去。
“都回去吧。”林澈将紫鳞龙女的玉簪插在龙脊草丛中,“好好守护自己的土地,往后,不会再有龙患了。”
清风走到他身边,看着远方的炊烟,突然笑道:“少君,我们也该回家了。师娘说给你留了桂花糕。”
林澈望着晨光中的龙门石碑,又看了看草中的玉簪,轻轻点头。
他知道,龙族的故事已落幕,但龙脊守护者的责任仍在。只是这责任,不再伴随着厮杀与阴谋,而是化作龙脊草的生机,化作龙门石碑的金光,化作大地上每一份安宁的炊烟。
九霄之上,流云舒展如巨龙,低头俯瞰着这片被守护的土地。龙降九霄的传说终成过往,而龙护人间的篇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