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奇步行至校外的“川味观”,还未进门,那股熟悉的麻辣鲜香便已扑面而来。
他掀开厚重的门帘,喧嚣的热浪和欢声笑语立刻涌来。
服务员显然认识他,笑着直接将他引向里间一个较大的包厢。
推开包厢门,里面更是热闹非凡。火锅咕嘟咕嘟地沸腾着,红油翻滚,辣椒与花椒的香气激烈碰撞。
庞三堇正手舞足蹈地讲着什么,徐坤对着手机屏幕嘿嘿傻笑,司文则相对安静地涮着一片毛肚,邱志坐在主位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这群年轻人。
“哟!咱们的顶刊大神终于驾到了!”
庞三堇眼尖,第一个发现郝奇,立刻大声起哄。
“老郝!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被数学院的汪院长扣下当关门弟子了呢!”
徐坤放下手机,挤眉弄眼。
司文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恭喜,郝奇。”
邱志则笑着招手:“快来快来,就等你了!位置给你留着呢!”他指的正是主位。
郝奇笑了笑,脱下外套挂好,目光扫过包厢,却发现还有一个空位,就在邱志旁边,但那个位置显然不是主位。
他心下微动,问道:“邱哥,还有人没到?”
邱志神秘地笑了笑:“给你个惊喜。”
正说着,包厢门被轻轻敲响,然后被推开。
一个身影有些犹豫地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着简单的牛仔裤和小白鞋,比起之前的古典裙装,显得更加利落和现代。头发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脸上化了淡妆,但眉宇间那股天然的清雅气质依旧,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过去没有的干练和沉稳,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正是林清浅。
她看到一屋子的人,尤其是看到郝奇,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局促和羞涩,但很快便调整过来,落落大方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邱老板,实验室有点事耽搁了。大家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哎哟!林妹妹来了!”徐坤第一个反应过来,夸张地叫道,“快请进快请进!就等你了!”
庞三堇也赶紧拉开郝奇旁边的那个空位:“专门给你留的!紧挨着咱们郝神!”
司文也点头致意。
郝奇看着她,一段时间不见,她的变化确实明显。
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他身后、容易被直播间弹幕影响而哭泣的柔弱女孩。
“玉音计划”的历练,让她身上多了一种担得起事情的负责人气质,虽然青涩,却在快速成长。
林清浅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郝奇身边的空位坐下,微微低着头,耳根有些泛红。
郝奇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将她颊边一缕因为匆忙赶来而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
他的动作自然而温柔,带着一种无需言明的亲昵。
“这段时间,辛苦了。”郝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清浅耳中。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
林清浅一直努力维持的、刚刚练就的些许坚强外壳,瞬间被击得粉碎。
所有的压力、委屈、忙碌后的疲惫,以及对他长久未见的思念,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蓄满了泪水,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来。
但她终究没忍住。
在周围室友们善意的起哄声和邱志了然的目光中,她猛地侧过身,将脸埋进了郝奇的肩膀,小声地啜泣起来。
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复杂的、掺杂着太多情绪的情感释放。
郝奇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任由她宣泄情绪。
“哇哦!”
“哎哟喂,这狗粮撒的!”
“郝神牛逼!(破音)”
徐坤和庞三堇在一旁怪叫,但语气里全是祝福和玩笑。
好一会儿,林清浅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接过郝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睛,脸颊绯红,都不敢看大家。
“对不起……我……我太失态了。”
“没事没事!理解理解!”邱志笑着打圆场。
“清浅现在可是‘玉音计划’的大总管,事情多压力大,在我们郝奇面前放松一下是应该的。”
“平时那雷厉风行的小样子……也就只有在你郝奇面前才会变回林妹妹咯!”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更加热络。
郝奇也笑了笑,顺势牵起林清浅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一起正式落座。
“来,大家都饿了吧,动筷动筷!”
宴席正式开始。肥牛、毛肚、黄喉、鸭肠……各种食材下锅,香气四溢。
啤酒、果汁满上,杯觥交错。
徐坤最是活跃,一边涮着毛肚一边对郝奇说:“老郝,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名人了!学校论坛都刷爆了!”
庞三堇立刻接话:“对对对!那条挂横幅的帖子下面,全是‘郝神’、‘学神’、‘给大佬跪了’!”
徐坤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做出一种“你懂的”表情:“嘿嘿,老郝,还有好多帖子是求联系方式的!”
“有不少好看的小姐姐哦,照片我都看了,质量真不错!”
“都说想跟你深入‘交流’一下学术问题呢!”他特意在“交流”二字上加了重音。
林清浅在一旁听着,虽然知道是玩笑,但握着郝奇的手还是下意识地紧了紧,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有点泛起的趋势。
郝奇面不改色,涮了一片嫩牛肉放到林清浅碗里,然后淡淡地瞥了徐坤一眼:“哦?是吗?可惜了。”
“可惜啥?”徐坤一愣。
“可惜我对她们没兴趣,”郝奇慢条斯理地说,然后转头看向林清浅,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他们肯定都不如我们家清浅的。”
【林清浅好感度+1】
“噗——”庞三堇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
“哈哈哈!郝神这波反击满分!”
“哎哟喂,嫂子你看郝哥多维护你!”徐坤立刻见风使舵,对着林清浅谄媚地笑。
林清浅被郝奇这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满脸通红,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羞得直往郝奇身后躲。
小手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下,惹得郝奇低笑。
玩笑开过,邱志举起杯,正色道:“来,大家一起,真心祝贺郝奇!tpwRS顶刊,这可是你们玉泉大学多少年都没本科生做到过的事情了!反正自我在你们学校开工作室以来就没见过。”
“牛逼!为你高兴!”他是真的为郝奇感到骄傲,况且这件事的影响也能辐射到玉音计划。
“恭喜郝奇\/老郝!”
“恭喜!”
众人纷纷举杯,就连不太喝酒的司文和林清浅也端起了果汁。
郝奇举杯一饮而尽,感谢道:“谢谢邱哥,谢谢大家。运气好而已。”
“这可不是运气!”庞三堇大声道,“这是实力!绝对的硬实力!”
“老郝,以后你就是学术界的泰山北斗了!我得提前抱大腿!”
他搂着郝奇的胳膊,“以后我要是想考研了,能不能报你的研究生啊?给划划重点呗?”
郝奇嫌弃地推开他的胖脸,一本正经地毒舌道:“不行。”
“为啥?”庞三堇一脸受伤。
郝奇沉吟片刻,仿佛在认真思考,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虽然你对我在学术界的地位毫无威胁。”
庞三堇:“……”
郝奇继续补刀:“但是,你可能会让我在教育界声名扫地。”
“毕竟,我研究的是智能电网、是数论,又不是‘庞三堇是如何胖三斤的’方法论。”
“你来,打算研究什么?《论游戏段位与胖三斤的相关性》?”
“哈哈哈哈哈哈!!”全场爆笑,连邱志都笑得直拍桌子。
徐坤笑得捶地:“杀人诛心啊老郝!”
庞三堇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心碎欲绝的样子:“……友尽!老郝!你伤害了我纯真的心灵!”
林清浅也忍俊不禁,笑得靠在郝奇肩上,之前的羞涩和伤感都被这欢乐的气氛冲散了。
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林清浅,再看看周围嬉笑打闹的室友和真心为他高兴的邱志,郝奇心中也泛起一丝难得的暖意和松弛。
但目光落在林清浅眼底下那不易察觉的淡淡青黑时,一丝愧疚感悄然划过。
他知道“玉音计划”的摊子铺开后有多忙乱,邱志更多是技术支持和大方向把握,很多琐碎的执行压力和人情世故,都压在了这个原本只需要安心弹琴的女孩身上。
自己这段时间忙于论文和各种事务,确实忽略了她很多。
他凑近林清浅,趁着大家还在笑话庞三堇的间隙,在她耳边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吃完饭别急着回宿舍,跟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林清浅好感度+1】
林清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耳朵瞬间变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她飞快地瞟了郝奇一眼,看到他眼中温和而肯定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嗯”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宴席接近尾声,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酒足饭饱。
邱志和郝奇还在聊着“玉音计划”下一步的推广和可能遇到的困难。
徐坤和庞三堇已经开始商量下一场去哪嗨。
司文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端起酒杯(里面是茶),走到郝奇面前,神情非常认真甚至有些紧张:“郝奇。”
“嗯?”郝奇看向他。
“恭喜你,真的太厉害了。”司文先真诚地祝贺,然后语气变得有些艰难,“那个……我……我的量子计算那个开题,最近卡住了,有几个数学上的问题和算法优化怎么都想不通……”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忙,时间很宝贵,但是……能不能……能不能抽空帮我看看,指导一下?一点点时间就好!”
司文是个极其骄傲和专注的人,能让他这样开口求助,可见他确实遇到了极大的瓶颈,并且对郝奇的能力是真心佩服到了极点。
郝奇看着司文眼中混合着渴望、尴尬和期待的神情,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没问题。”
“明天下午我回宿舍吧,你先把问题梳理梳理,到时候一并解决。”
司文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和感激,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老郝!真的太谢谢你了!”
他也换上了更亲近的称呼。
他知道郝奇现在的时间何等珍贵,一个下午的承诺,已经是极重的情谊。
他激动地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又聊了一会儿,夜色已深。
邱志看着几个已经有些东倒西歪的年轻人(主要是徐坤和庞三堇),主动站起身:“行了,今天庆祝就到这儿吧。”
“郝奇,你照顾清浅。”
“徐坤、三斤,你俩还行不行?我开车送你们仨回宿舍。”
他指了指徐坤、庞三堇和还算清醒的司文。
“邱哥威武!”
“谢谢邱老板!”
徐坤和庞三堇大着舌头道谢。
郝奇也站起来:“麻烦你了,邱哥。”
“跟我还客气啥!”邱志摆摆手,搀起一个,“走了走了!”
众人散去,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满桌的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火锅味。
郝奇因为远超常人的体质,酒精对他几乎毫无影响,眼神依旧清明。
而林清浅虽然只喝了一点啤酒和果汁,但酒意上涌,加上心情起伏,此刻脸蛋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更添几分娇憨之态。
郝奇结完账,拿起两人的外套,细心地帮林清浅穿好,然后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走吧,”他声音温和,“带你去放松。”
林清浅乖乖地点头,依赖地靠着他,两人携手走出了喧闹的“川味观”,融入西湖畔清凉而安静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