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狐妖面前,凌尘停下脚步。他微微前倾身体,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声音带着魔族特有的低沉沙哑,还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像巨石滚过石板:
“我想知道,怎样才能在烬城中自由通行?”
话音落下时,他猩红的眼眸沉了沉,深处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只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坚定,仿佛早已看透这背后的规则。
狐妖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掩唇轻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
她自然听懂了凌尘话中的弦外之音。
——在妖族与魔族共存的烬城,“自由通行”从来都不是“随意走动”那么简单。
这座城被无形的等级制度分割成无数块:
低等妖魔只能在脏乱的外围街区活动,连进入中城区都需要每日更换的“通行符”,稍有不慎便会被卫兵殴打驱逐;
而只有拥有“高阶身份凭证”的存在,才能自由出入贵族聚居的内城区,甚至能参与城中的核心交易、进入秘境探寻资源。
所以,凌尘要的,根本不是“通行”,而是跨越阶级的钥匙。
她抬眼重新打量着凌尘,目光从他周身的魔纹扫到他腰间那柄透着凶气的木斧,又落回他毫无惧色的脸庞。
眼前的魔族男子,魔气不算特别浓郁,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还敢独自踏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角斗场,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倒让她多了几分兴趣。
狐妖收起笑容,正了正神色,缓缓说道:
“客官倒是直接,不像那些绕来绕去的低等妖魔。
想在烬城自由通行,有两种正途——‘精英死斗’和‘天骄死斗’。
不过在这之前,您得先过一道坎,十场定级赛。”
她顿了顿,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蔻丹,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这十场定级赛都是赌斗形式,对手会根据您的魔气强度随机匹配。
可能是刚成年的低等妖兽,也可能是跟您一样想搏个身份的落魄妖魔。
规则很简单,直到一方失去战斗能力为止——至于生死,全看您自己的手段。”
说到这里,狐妖的眼神亮了亮,语气也多了几分诱惑:
“您要是能在十场里赢下六场,就算‘精英级别’,能报名参加‘精英死斗’;
要是能赢八场,那就是‘天骄级别’,有资格打‘天骄死斗’。
这两个级别的待遇可差远了。
——精英死斗每赢一场,算两个胜场,还能拿100积分,积分能换疗伤丹药、低阶魔器;
等您攒够一百胜场,就能拿到‘精英凭证’,在烬城除了内城区的核心区域,都能畅通无阻。”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凌尘的反应,见他依旧神色平静,便继续说道:
“至于天骄死斗,每场胜利算四个胜场,积分更是有250,能换高阶魔功、妖兽内丹;
不过胜场要求也高些,得八十场才能换‘天骄凭证’。
——但有了这凭证,您就算是烬城的‘上等人’,不仅能自由出入内城区,还能被贵族邀请参加宴会,甚至有机会加入大势力。”
话音刚落,狐妖转身从身后的柜台里取出一块令牌。
令牌约莫手掌大小,通体呈淡青色,是用“记忆石”打造而成。
表面刻满了扭曲的黑色符文,符文之间萦绕着淡淡的灵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仿佛有生命在流转。
她将令牌轻轻放在桌面上,玉手搭在令牌边缘,指尖轻轻摩挲着符文。
抬眼看向凌尘时,声音软了下来:
“这块是临时令牌,您只需将一丝魔气注入,它就能收录您的基本信息,十场定级赛的胜负、积分都会实时记录在上面,不会有半点差错。
等您打完定级赛,确定了级别,就能来我这儿换专属令牌。
往后要是想再打定级赛,或者换些物资,随时来妾身这儿就好。”
凌尘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那块令牌上——符文的纹路、灵气的波动、记忆石的质地,都被他尽收眼底,确认没有异常。
待狐妖说完,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出左手。
——指节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色鳞片,越过狐妖搭在令牌上的玉手,稳稳地捏住了令牌的边缘。
令牌入手微凉,触碰到他指尖鳞片的瞬间,符文似乎感应到了魔气。
微微闪烁了一下,一道细微的光晕顺着他的指尖,轻轻扫过他的丹田,像是在确认他的魔族身份。
他没有看狐妖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也没有说半句多余的话,捏着令牌转身就走。
暗紫色魔纹包裹的身影在嘈杂的人群中穿梭,步伐依旧坚定,腰间的巨斧偶尔碰撞到看台的栏杆,发出沉闷的回响,很快便朝着赌斗看台的方向走去。
——那里,已经有一场赌斗即将开始,嘶吼声与兵器碰撞声愈发激烈。
狐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轻轻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令牌的微凉。
她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低声呢喃道:
“有意思的小子,希望你能活过第一场定级赛,别让妾身的期待落空才好。”
凌尘紧握着掌心的临时令牌,淡青色的令牌泛着微弱的光晕,贴合着他指节上的黑色鳞片,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他步伐沉稳地穿过喧闹的人群,最终停在看台边缘。
——这里靠着角斗场的石墙,相对安静,还能隐约看到下方斗台的景象。
此刻的角斗场早已沸腾,看台上的妖魔们挥舞着兵器嘶吼,赌徒们为押注的对手争执不休,连空气中都飘着劣质酒水的辛辣味。
但这些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凌尘之外,他的目光紧锁着手中的令牌,眉头微蹙,猩红的眼眸里透着几分谨慎。
——这令牌是进入死斗的关键,可也是暴露身份的隐患,他不敢有半分大意。
他悄悄抬眼,猩红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左侧的魔族正搂着妖女喝酒,右侧的妖兽只顾着啃咬肉干,身后的人群更是沉浸在斗台的厮杀中,没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魔族。
确认安全后,凌尘缓缓侧身,后背抵住冰冷的石墙。
同时将令牌往袖中藏了藏,压低声音,在脑海中轻声呼唤:“前辈,您在吗?”
片刻后,一道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如同洪钟撞在石上,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何事?”这便是斧神的声音,藏在凌尘身上,也是他敢伪装魔族潜入烬城的最大依仗。
凌尘的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丝难掩的担忧:
“前辈,我若将气息注入这令牌,会不会暴露我的人族身份?
这令牌是妖族所给,万一里面有能识别血脉的符文……”
说话间,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令牌,指节上的黑色鳞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连掌心里都渗出了细汗。
他能完美伪装魔族的外形与魔气。
可血脉深处的人族气息是根本,一旦被令牌识破,等待他的便是整个角斗场的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