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灵力?”他低低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极轻,只有自己能听见。
指尖微微用力,丹药在掌心转了个圈,丹体与掌心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亲王殿下怕是想借着这丹药,看看我这把骨头,到底还能撑多久,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他将丹药放回锦盒时,动作放得极轻,避免丹体碰撞发出声响,暴露自己的状态。
指尖在盒沿上轻轻敲着,指节起落间,发出“笃、笃”的轻响,与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在安静的储物区里格外清晰。
目光却越过锦盒,落在看台角落的黑暗中。
——黑暗的上方,便是贵族们纸醉金迷的包间。
那些摇曳的烛火和放肆的笑声,正透过石壁的缝隙传过来,刺耳又讽刺。
那些贵族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从来都藏在冠冕堂皇的“赏赐”里,裹着“体恤”“仁慈”的外衣,内里全是算计与试探。
送这残阳丹来,表面是示好,是体恤他这个“精英斗士”,实则是试探。
——试探他的底气,试探他是否真的虚弱到需要靠这种次等丹药续命。
更想借着“送药”的由头,让侍女观察他的状态,确认他是否还有反抗的能力。
“既给了,便接着。”
凌尘缓缓合上锦盒,指腹在冰凉的盒面上反复摩挲。
紫檀木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皮肤,让他愈发清醒,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带着几分了然的锐利。
“正好,我也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这张‘仁慈’的面具,还能戴多久。”
他将锦盒往桌角推了推,动作轻缓,避免盒子碰撞矮几发出声响,随后转身走到看台边。
夜风从角斗场上空飘进来,带着尘土与血腥的气息,吹起他衣袍的下摆。
布料扫过小腿,带着些微凉意,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清明。
他望着包间上映出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这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无声角力,从来都不是从角斗场开始的。
从他踏入这角斗场的那一刻,便已身处棋局之中,而此刻,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序幕。
角斗场的铜锣敲到第三声时,余音还在石制穹顶下荡着。
鼠妖已用爪子紧紧扯住凌尘的袍角,灰扑扑的尾巴在身后焦躁地扫来扫去,带起地上的尘土,在晨光里扬成细小的雾。
“先生,今天的对手是石魔族的‘石夯’,听说那家伙除了硬碰硬,半点招式都不会,可他的拳头能砸裂岩石!
您……您可得当心啊!”
他踮着脚往通道口望了望,耳朵贴在石壁上,像是想偷听外面的动静,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高台上那些人的眼睛都盯着呢,连侍女都在通道口晃了三趟了。”
凌尘“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按了按左臂的绷带。
——那下面的伤口早已在灵力滋养下愈合。
此刻却被他用灵力催出些微红肿,连绷带边缘都洇出淡红的“血痕”,看着依旧狰狞。
“知道了。”他声音沙哑,像是还没从上次的“伤势”里缓过来。
每走一步都刻意踉跄,靴底碾过石板时发出拖沓的声响,像是连抬脚都要耗尽力气。
走到场地边缘的阴影里时,对面的石魔族已稳稳站在中央。
那家伙浑身覆盖着灰黑色的石甲,甲片缝隙里嵌着沙砾,拳头比凌尘的脑袋还大,指节处的石甲凸起,像天然的骨刺。
他正对着看台上的欢呼用力捶打胸膛,发出“咚咚”的闷响。
每捶一下,肩甲上就有细小的石屑簌簌掉落,砸在沙地上溅起微痕。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哄笑,有人用粗嘎的嗓音喊:
“这石憨憨昨天刚把铁角魔的肋骨打断三根!今天指定能把‘浅尘’的骨头拆成八段!”
另一个声音立刻接茬:“我赌他撑不过十招!没看见‘浅尘’走路都打晃吗?上次被影魔的毒伤还没好呢!”
污言秽语混着赌咒声飘下来,落在凌尘耳边。
他却像是没听见,只“艰难”地扶着石壁喘气,指尖微微泛白。
凌尘深吸一口气,左手悄悄在袖中捏了个敛息诀,将周身灵力压到只剩三成,连指尖的灵力波动都收得干干净净。
他抽出腰间的木斧,斧柄在掌心微微颤抖。
——那是他故意控制的力道,让动作看起来既吃力又不稳,仿佛连握住武器都要拼尽全力。
斧刃上还沾着上次打斗留下的划痕,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
铜锣再次炸响,声音尖锐得刺破喧嚣。
石魔族像座移动的小山似的冲过来。
脚步踏在沙地上发出“砰砰”的重响,拳头带着破风的钝响直砸凌尘面门。
凌尘“仓促”间横斧格挡,“哐”的一声脆响,斧面与石拳相撞,震得他连连后退三步,靴底在沙地上拖出三道浅沟。
他故意让虎口泛麻,斧柄在掌心打滑,险些脱手,连手臂都微微颤抖,像是承受不住对方的力道。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口哨声与鼓掌声混在一起。
石魔族得势不饶人,抬脚就往他小腹踹来,石质的鞋头泛着冷光,鞋边还沾着碎石,一看就带着十足的力道。
凌尘像是反应不及,身体猛地向侧面倾斜,动作迟缓得像是被绑了沙袋。
可还是被鞋边扫到腰侧,他踉跄着撞在场地边缘的石柱上,后背与石柱相撞发出“咚”的闷响。
紧接着,他捂住胸口,“呕”地咳出一口“血沫”。
——那是他早早就咬破舌尖逼出的真血。
鲜红的血珠落在沙地上,瞬间被吸干。
只留下深色的印记,只为让这场戏码更逼真。
“先生!”鼠妖在通道口急得直跳脚,爪子把石壁抠出几道白痕,灰毛都竖了起来,却不敢冲进场内,只能眼睁睁看着。
石魔族狞笑一声,嘴角的石缝里溢出黑色的涎水,再次扑上前来。
砂锅大的拳头像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砸裂岩石的力道。
凌尘挥舞着木斧格挡,动作迟缓而笨拙,斧面时不时被拳头砸中,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手臂发麻。
他故意卖了几个破绽,让石魔族的拳头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带起的劲风掀动他的黑袍,露出底下“渗血”的绷带,引得看台上又是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