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白光，不大，也不刺眼，就那么柔和地从黑桃A的牌面上浮现出来。
它像一颗掉进墨池里的珍珠，散发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晕。
时间，在这一刻被这团光拉扯得无比缓慢。
周星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看着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扑克牌。
丁力嘴里叼着的烟，烧到了过滤嘴，烫得他一哆嗦，整个人从极度的疲惫中惊醒。他猛地站起来，眼睛死死地锁住那团光。
三叔更是夸张，他直接一屁股坐回了地上，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显……显灵了……赌神老爷显灵了……”
只有林小乐，他的身体没有动，但他的大脑里，却像是被瞬间刷过了一万条弹幕！
一串串他无比熟悉的，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虚拟文字，如同瀑布般在他的视网膜前飞速流淌！
【检测到核心人物[周星祖]产生强烈情绪波动（极度悲愤、复仇欲望mAx），满足[特异功能·进化]前置条件。】
【核心道具[贴身赌牌]已激活，充当临时能量媒介……媒介稳定。】
【是否消耗1%核心道具能量，开启[能力强化]引导模式？】
【是\/否】
林小乐的心脏狂跳起来！
来了！果然来了！他之前的猜测，竟然全是真的！
周星祖的特异功能，根本不是什么玄学，它是一套可以升级、可以进化的技能树！而情绪，就是经验值！这张赌牌，就是那个升级按钮！
“是！当然是！”林小乐在心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引导模式开启……正在解析[特异功能]底层逻辑……解析完成。】
【能力名称：特异功能（初级）】
【核心本质：低维现实扭曲（概念级）】
【当前已解锁应用：A面（微观干涉）——搓牌、透视、标记。】
【检测到进化可能性：b面（宏观干涉）——念动力、能量冲击。】
【引导方向建议：通过高强度精神刺激，引导使用者将[微观干涉]的能量，转化为[宏观干涉]的输出。】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林小乐的脑中，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强行灌下了一整本《量子物理从入门到放弃》。
他顾不上去理解那些高深的名词，他只抓住了最关键的几个字：念动力！能量冲击！
这不就是……超能力战斗吗！
“星哥！”林小乐一把抓住周星祖僵住的手，用力地按在了那张发光的黑桃A上！
“别怕！感受它！”
当周星祖的手指触碰到赌牌的瞬间，那团白光猛地一亮，然后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萤火虫群，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了他的身体。
“啊！”周星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他感觉一股冰凉但并不难受的气流，冲进了自己的脑子里，然后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松开手，那张黑桃A已经恢复了原样，静静地躺在林小乐的手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我……我……”周星祖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写满了茫然，“我好像……脑子里多了点东西。”
“多了什么？”林小乐紧张地问。
“我说不清楚……就好像……好像我以前是用眼睛在看这个世界，现在……我好像可以用手去‘摸’这个世界了，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周星祖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但林小乐听懂了！
这就是b面！宏观干涉！他从只能“看”，进化到了可以“摸”！
“星哥！报仇的时候到了！”林小乐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他指着周星祖，也指着自己，“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是复仇者联盟！”
“什么联盟？”
“别管那么多了！”林小乐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倒在地上的空酒瓶上。
“看着那个酒瓶！”他指着酒瓶，对周星祖下达了第一个指令，“现在，你不是用眼睛看它，你是用你的‘手’去摸它！然后，推它！把它推倒！”
周星祖半信半疑地照做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酒瓶，集中全部精神，脑子里幻想着自己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用力去推那个瓶子。
一秒，两秒，十秒……
酒瓶，纹丝不动。
周星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快要烧开的水壶。
“不行啊，小乐，我感觉不到什么‘手’……”他颓然地说道。
“废物！”林小乐突然爆喝一声，声音大得像打雷，“阿虎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那个怪物一招就插穿了他的胸口！你就这点能耐？你还想报仇？你拿什么报仇？用口水喷死他吗？！”
“阿虎……”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了周星祖的心上。
阿虎倒下时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还有那三个兄弟用身体抱住怪物为他们争取时间的画面，如同电影快放，在他脑海里疯狂闪过！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怒火，从他的胸腔里猛地窜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砰！”
一声脆响！
那个距离他五六米远的酒瓶，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锤子砸中，瞬间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
寂静。
丁力叼着刚点上的第二根烟，再次掉在了地上。
三叔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周星祖自己，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看到了吗？”林小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魔鬼般的诱惑，“你不是没有力量，你只是缺一个扣动扳机的理由！”
“从现在开始，愤怒，就是你的扳机！仇恨，就是你的子弹！”
林小乐抓起周星祖的衣领，把他拖到废弃工厂的中央。
“我们没有时间了！那个怪物随时可能追上来！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控制这股力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废弃工厂，成了周星祖一个人的，疯狂而又诡异的训练场。
而林小乐，则化身成了最严厉、最冷酷的魔鬼教官。
“那边那个油桶！看到没有？把它给我推倒！”
周星祖盯着那个半人高的生锈油桶，集中精神，眼中燃起怒火。
“嗡……”
油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晃动，但随即又稳定了下来。
“没吃饭吗？！力气呢？！”林小乐在旁边大吼，“想想阿虎！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喝啊！”周星祖再次咆哮，双目赤红！
“哐当！”
油桶猛地向后一仰，翻倒在地，在水泥地上滚了好几圈。
“太慢了！力道也太散了！”林小乐毫不留情地批判，“你这是在给他按摩吗？我要你把它打飞！像炮弹一样打飞出去！”
“你别老想着‘推’！你这个能力，不是推土机！”林小乐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周星祖面前解释道，“你以前搓牌，是怎么搓的？是把牌捏在手里，用你的意念去改变它的顺序，对不对？”
周星祖点了点头。
“现在也一样！”林小乐把石子扔到远处，“你不要想着去推那个油桶！你要想着，把油桶前面的空气，捏成一个拳头！一个看不见的，由空气组成的拳头！然后，用这个拳头，去砸它！把力量集中在一个点上，打出去！”
把空气捏成拳头？
这个比喻，周星祖闻所未闻，但他却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再次看向那个油桶，这一次，他没有去想“推”，而是想象着，自己的意念，如同铁钳一样，抓住了油桶前的一团空气，然后疯狂地压缩、挤压！
“啊！”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鼻子里一热，一道鲜血流了下来。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个沉重的油桶，表面上猛地向内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然后整个桶身如同被攻城锤撞中，向后倒飞出去七八米远，最后“轰”的一声，撞在了工厂的墙壁上！
墙壁上的砖石，都被撞得掉下来好几块！
“好……好厉害……”三叔看着那个变形的油桶，结结巴巴地说道。
丁力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的酒壶，拧开盖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他感觉自己这几十年在上海滩的经历，都没有今天这一晚上来得刺激。
“漂亮！”林小乐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才像点样子！”
他擦掉周星祖鼻血，拍了拍他的脸。
“记住这个感觉！把空气当成你的武器！力量还不够，我们继续！”
接下来的训练，变得更加疯狂。
林小乐让周星祖用“空气拳头”去攻击各种东西。
飞速扔出的石子，他要把它在半空中打爆！
从高处落下的铁块，他要把它在落地前击飞！
精准度！爆发力！反应速度！
周星祖就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铁胚，在林小乐的魔鬼训练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精神力消耗巨大，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但只要林小乐在他耳边提起“阿虎”的名字，提起那个疤脸忍者，他就总能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重新站起来。
而丁力，则在这段时间里，处理着另一边的事情。
他先是派人，将阿虎和那几位兄弟的尸体，妥善地运了回来。
看着那几具盖着白布的冰冷躯体，丁力这个在刀口上舔血的枭雄，眼圈也红了。他没有多说，只是对着赶来的手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安家费，给十倍。他们的家人，以后就是我的家人。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让他全家在黄浦江底团聚。”
在场的所有兄弟，听到这话，全都红了眼睛，他们对着丁力，齐刷刷地鞠了一躬。
接着，丁力又接到了来自赌局那边的消息。
“老板，法国领事馆那边发来消息，说皮尔·卡松先生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原定于明天的世纪对决，需要推迟。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哼，偶感风寒？”丁力冷笑一声，“我看是得了‘舆论恐惧症’吧！他们这是在拖时间，想对策！”
“不用管他们！”林小乐在训练的间隙，头也不回地喊道，“他们尽管拖！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星哥需要时间升级！我们的‘情报小组’，也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手下，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
“老板！外面……外面来了一辆车！挂的是日本领事馆的牌子！”
“什么？！”丁力心里一惊，“他们找过来了？！”
所有人瞬间紧张了起来，周星祖也停下了训练，警惕地看着工厂大门。
“来了几个人？”丁力沉声问道。
“就……就一个。”那个手下擦了擦汗，“他说，他叫中村，是川岛芳子小姐的管家。他不是来打架的，是来……送请柬的。”
“请柬？”林小乐和丁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让他进来。”丁力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一个穿着笔挺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日本老人，在两个打手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他虽然年纪不小，但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丝不苟的职业性微笑，即使看到工厂里一片狼藉，还有周星祖那副满身狼狈、流着鼻血的样子，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丁力先生，日安。”中村微微鞠躬，动作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有屁快放。”丁力没有给他好脸色。
中村也不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双手递了上来。
“我家小姐，听闻丁先生昨夜遭遇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深感遗憾。她特意在府上备下了薄茶，想请丁先生，以及这位……神通广大的周先生，一同过府一叙，压压惊。”
鸿门宴！
这三个字，瞬间同时出现在林小乐和丁力的脑海里！
丁力冷笑一声，没有去接那份请柬。
“我丁力担不起川岛小姐的‘关心’。请柬，拿回去。茶，我们自己会喝。”
“丁先生，您先别急着拒绝。”中村的脸上，笑容依旧，但那笑容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他缓缓地，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手帕。
一块沾染了已经干涸的、暗褐色血迹的，丝质手帕。
手帕的一角，用金线，绣着一个字。
——虎。
丁力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变得血红！
这是阿虎的手帕！是他从小带到大的！
“我家小姐说了。”中村将那块手帕，轻轻地放在了请柬之上，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她还捡到了一些丁先生朋友的……遗物。”
“想请丁先生，亲自过去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