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那几句带着冲击力的粗鄙之语在演武场内不断回响,一时间在座众人,该吹胡子瞪眼的吹胡子瞪眼,该暗自偷笑的暗自偷笑。而 “林凡要靠了全城人的马” 这件事,也在迅速扩散开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这个男人的来头,也想搞懂他为什么要 “靠了全城人的马”。
此刻,看台之上那位英姿少年,不怒反笑:“林大人,说得好!” 他自顾自起身鼓掌,“请问,林大人接下来又要如何执政?”
“立刻执行分区制度,并向赤峰书写应急文书,做扩中储备。”
“您如何终结僵尸威胁?”
“维持原计划,不作为。”
“不作为” 三字一出,台下议论声再度不绝,甚至一度盖过了他们的讲话声。可那俊朗青年却依旧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林凡。
“如此,百姓有救了!”
众人投去诧异的目光望向那俊朗青年。林凡心里清楚,自己一直用带暴力的话语,并非为了立威,而是基于一个简单的道理。
世家既然无法拉拢,那就用朴素些的语言去和百姓共情。
暴动者说破天也集中在富贵的南区,最关键的问题无非民生。
用最朴素的话告诉他们最想知道的,再利用自己 “没文化的废物世家子” 人设,他自认为,这样或许能让执政措施在一定程度上重新落地。
可他万万想不到,竟有人能在他这种呛人的话下不怒反笑,不忧反喜?
“嗯…… 还有,对于僵尸的爆发,许多城南、城西人士并不知其厉害。今日我将呈现乌蒙山战役的战争片段,让大家知晓,一旦僵尸爆发之后的情形!”
不等在座众人问答,军卒迅速在每个看台前安放了乌蒙山总编副本的拷贝。
因为正本已经发往恒城,所以他们用的是副本拷贝的副本。
这种情况造成的最大问题就是画质不好,类似于老三召唤他爹后,他爹再召唤他爹的情形。
“影片” 播放的同一时间,本地的官员也在陆陆续续安置留影石于各个划分好的区域口。
这些事由军队分出了小部分人手负责,真正动工的是后续的区域分隔 —— 这玩意需要的物资还在筹备,今时已是无法完成。
就在林凡持续与世家舌战之际,外围已是传出了林凡的名声。
“听说了吗?恒城来那哥们叫砍鸡狂魔。”
“什么是砍鸡?”
“就是把你鸟剁下来啊!”
“啊?!我还听人说他是什么超凶奶猫症,打死人是不犯法的?”
“精神病也能执政了???”
有些时候,人的名树的影,一个足够坏的名声遇到特殊的时局也并不算特别坏。
因为当余亮站在人民之中的时候,人民对他刀兵相向,是因为余亮的名声向来善。
所以当民意席卷在这样一位以善为本,却做决绝之事的官身上,他没能承受其重。
换林凡就很好理解了:出门你得掂量掂量,这小子不是挖人皮就是砍人鸡。
听说古神教有个人姓苏,前不久就在土矿镇让林凡给切了!
符合身份定义的恶名在四散传开,情况倒是比此前诸位预料的要好了一些。
并且随着这种名声越来越市井化,百姓也就越是听从管束。
林凡在苗疆城本地的形象,也从常规的锦衣卫镇抚使变成了一个传说中:上夯公主,下切人鸟,无恶不作、嗜血成性的狂人。
只不过也有一点,世间因果来自于人,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民卷怒意而向官,因得利在商与门阀;民意熄而渐稳,则失利在商与门阀。
这次交流会结束时是夕阳时分,晚霞把演武场的青砖染成了金红色。
在所有人有序退场后,林凡才随着北子哥众人的身影向外走,靴底碾过场边碎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此刻街头已是人影熙熙,挑着担子的货郎、牵着孩童归家的妇人、挎着药篓的郎中穿梭往来,众人也是打算去填口肚子。
却见下午时分,被自己骂完后眼神发亮的俊朗青年迎面走了过来,青布长衫的下摆沾了些尘土。
“小民见过大人。” 二人相互一礼后,他又言道:“在下苗疆本地书生张子龙,今特奔大人而来!”
林凡这才和小时候看《三国演义》时的一个身影对上,脚步猛地一顿:“我草...... 张山?”
那人不理解何为张山,只是自顾自道:“子龙出道以来,从未见过大人如此的官员,今特来相投,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打量着浓眉大眼、眼神坦荡如洗的张子龙,他心下起了收服的念头,光是这浓眉大眼忠义无双的长相,他都想收。
自己人里,读书人只有一个练废号的杨胖胖,这厮现在左手青柠右手狐月白,硬生生在主角团开后宫。
胖胖已经被女色彻底搞垮了,这个人信不过的,自己确实需要再添一位读书人了。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 “张” 这个字。
“子龙,你可有亲戚名粟安?”
张子龙大笑,笑声爽朗如钟,只觉得林凡真是个妙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大人您放心,我与那恒城狗日的货没什么往来。倒是您当时真的把他的根悬于东门了否?”
这一下,几人都有些绷不住笑,林凡也不再矜持:“那就随某去城主府一叙。”
插曲过后,众人随张子龙即刻出发赶往了城主府,马蹄踏过石板路,惊飞了檐下几只晚归的麻雀。
林凡不是把事安排下去后就什么也不管的性格,没有第一时间招呼吃饭,而是立刻去城主府的会议室查探今日的情况,手指快速划过案上的病情记录册。
在得知今日的两位病人一位好转一位重病后,当即随着官员跑了一趟,亲自接见后,拿出了自己储物戒内的青玄丹分给了那重症患者。
随着青玄丹的药力不断清理,那人蜡黄的脸色渐渐透出一丝血色,病情已是好转。
他自己储物戒内分完团队还剩五十颗,拿出五颗给张子龙后自己留下五颗,剩下的四十颗全部留在了隔离点。
也不管当地人的道谢,他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接过青玄丹的人,眼神像淬了冰:“倘若吞没,我杀你全家。” 之后才返回了城内吃上了一口晚餐。
特意把储物戒内的一些灵兽肉给后厨,嘱咐用陶锅慢炖后,林凡这才好好接见了张子龙。
“弟兄们,和新来的子龙打个招呼。”
大家简单介绍后,这场十二人桌的大锅饭也开始了,准确的说是十三个,鸡蛋也被叫出来吃饭,至于的卢,现在有城主府的仆从照顾,久违的喝上了一口马厩之中的水。
餐桌之上,他先连饮三碗酒,酒液入喉带着辛辣暖意,才放缓节奏。
“子龙兄,你能来投,定有本事,眼下困局可否指点一二?”
子龙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当即放下筷子道:“大人来此后,完成了余亮大人的计划,您的那句‘不作为’,已是超凡脱俗。”
“然,眼下困境在持久性,根基在于何时能终结乱世。民生怒之根本,吃食是其一,重点在于安身立命之人是头顶上司、各店铺的老板,而非当今人皇。”
林凡沉重点头,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听懂大概:“你的意思是,真正让民反的,是商而不在官?”
张子龙却点头又摇头,眉头微蹙,语气郑重:“对也不对。我想告知您的是,您即将迎来世家门阀的报复!”
“嗯......” 林凡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目光锐利起来。
“世间平衡之术在此:城镇停摆,最先出问题的一定是势头最大的。他们不安分了,就会窜动下方跟着不安分,矛头就自然到了官场。”
“是也!” 林凡对张子龙高看了不少。此人不仅让他的直觉变成了清晰的事实,看样子更是心中藏着几分破局的把握。
“子龙,我现在该如何做!”
“您需要,震慑宵小,拿人开刀。”
“如何震慑,又如何开刀?”
“密谋清算,则一问斩,雷霆手段后再不追究,则可撑一月有余!”
“好...... 好啊!” 林凡眼中闪过厉色,猛地站起身,“即刻!即刻去查!” 袍角带起一阵风,再不管这一桌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