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陆军训练场的铁丝网就映出了两道身影。
只见沈栀意半蹲在沙地上手里捏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着战术路线图。
袁野则凑在沈栀意旁边，手指点着“敌方”火力点的位置，两人头挨着头，争论得面红耳赤。
这是他们训练间隙的固定节目，用沙盘推演拆解前一天的战术漏洞，偶尔还会赌上一包牛肉干，输的人要承包对方一周的零食供给。
“你这迂回路线太绕了，容易暴露行踪！”袁野不服气地戳了戳地面，“昨天要不是我帮你挡了‘敌人’，你早被淘汰了。”
“那是你反应慢，没看见侧翼的伏击点。”沈栀意闻言瞥了一下袁野，随即把树枝扔在地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沙土。
“不服？中午格斗场见，输了的人不仅要买零食，还得去炊事班帮老王剁下午的菜。”
袁野眼睛一亮，立刻应下这一战书，“行！谁怕谁！”
两人拌嘴的模样，落在周围士兵眼里早已习以为常。
沈栀意在陆军的这半个月以来，早已摆脱了当初被那些不看好她的士兵们称呼为“海军来的花瓶”头衔。
四百米障碍能破营区纪录，格斗能撂倒老兵，战术推演时总能一针见血指出漏洞，就连最挑剔的赵教官提起她都要竖大拇指。
再加上沈栀意从来都不端架子，休息时会跟大家一起分享海军的趣闻，偶尔还会帮新兵纠正动作，很快就和陆军的士兵们打成一片。
训练场上，她是让人信服的强力队友；休息时，她是能和袁野一起把枯燥训练变成趣味挑战的“开心果”。
这种如鱼得水的状态，让沈栀意在陆军的交流期显得格外耀眼。
但这份耀眼，也引来了更高层次的关注。
陆军特战旅的会议室里，几位肩扛将星的领导围着沙盘，目光却落在桌上那份关于沈栀意的训练报告上。
“这个沈栀意，不简单啊。”一位大校手指敲着报告，语气里满是赞赏。
“早在联合演习时就看出她心理素质过硬，这半个月的训练，她更是适应我们陆军的战术体系的速度比老兵还快。”
“昨天的野外对抗，她带队绕后端了‘敌方’指挥部，思路太刁钻了。”
这时另一位上校附和道，“是啊！年纪轻轻，综合素质这么全面，要是能留在我们特战旅好好培养几年，绝对是顶尖的特战指挥官苗子。”
这时坐在主位的中将放下手里的水杯，只见他目光扫过众人后说道。
“听说她和袁野走得很近？袁野那小子现在虽然只是个普通士兵，但实力摆在那儿，营区里都传他们是对象。”
说着他顿了顿，随即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这是个机会。一方面，咱们继续和上面沟通，表达我们想要她的强烈意愿；
另一方面，跟海军那边‘交流交流’，从人才培养、军种深化合作的角度谈，实在不行就提提她和袁野的‘关系’！
年轻人嘛，说不定愿意为了感情考虑。”
沈栀意此刻还不知道，一场围绕着她去留的“挖角”战役，就这样在高层之间悄然打响。
陆军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海军兽营，公文也送了一份又一份，理由从“军种人才交流”到“为特战事业输送骨干”。
甚至还隐隐暗示沈栀意“留在陆军能给她更核心的作战位置”。
而海军这边，负责应对的肖海毅副旅长，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捏着陆军发来的函件，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只听他对着电话那头的陆军战友，语气温和却立场坚定的说道。
“老王，你的意思我懂，好兵谁不喜欢？但沈栀意是我们兽营自己培养出来的。
从新兵蛋子到现在能独当一面，我们可花了多少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交流学习是好事，可学完了，总得回自己家吧？”
对方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即挂了电话。
可还没等肖海毅肖副旅长喝口茶，另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次是陆军的李部长，他一开口就提“调令”，肖海毅闻言笑着打太极。
“李部长，调令这事儿可不能随便提啊。
先不说手续多麻烦，我要是敢松口，武钢能把我办公室的桌子掀了，龙百川也得跟我急眼。
再说了，我们海军现在也在大力培养特种作战人才，平台不比你们小，前景也不差！
沈栀意在这儿，一样能发光发热。”
至于陆军隐晦提及的“感情问题”，肖海毅更是四两拨千斤。
“哎呀，这年轻人的事儿，咱们组织上不好干涉。而且保家卫国在哪里不是奉献？只要能为国家出力，在海军和陆军，没区别嘛。”
肖海毅心里门儿清，沈栀意对兽营的意义有多重要。
她是兽营近年来最亮眼的新兵，战术思维和执行力都是顶尖的，未来能撑起海军特战的半边天。
更别说她和向羽那点没捅破的情愫，还有武钢对她的看重，于公于私他都绝不会让陆军把人挖走。
而远在兽营的向羽，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
他沉默寡言，心思却比谁都敏锐。
从武钢偶尔凝重的神色，再到和沈栀意通话时，她随口提的“陆军领导总找我谈话，问我想不想留下”，向羽心里渐渐有了数。
一种潜在的“可能失去她”的危机感，混合着对沈栀意的思念，化作了一股近乎自虐的训练动力。
每天天不亮，他就背着三十公斤的负重，绕着兽营的跑道跑圈，直到太阳升起，汗水浸透作训服，贴在身上变得沉甸甸的。
武装泅渡时他也总是第一个跳下水，游到终点后，又转身帮新兵纠正动作，直到自己的手臂酸得抬不起来。
就连在格斗训练时，他都主动的要求车轮战术，试图用这些来占据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
武钢站在训练场边，看着向羽一次次突破极限的模样，心里又骄傲又心疼。
他跟龙百川在办公室聊天时，忍不住叹气。
“这小子，憋着一股劲呢。再这么练下去，我都怕他把自己练垮了。”
龙百川则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搪瓷杯，眼神深邃的看向窗外的向羽说道。
“让他练吧。现在只有训练能让他暂时不想那些烦心事。而且，变强总不是坏事。”
随即龙百川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尤其是得让某些人知道，我们海军的兵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比下去的。”
谁也没想到，以严苛着称的武钢，会在这件事上“破例”。
那天训练结束后，向羽刚要去冲洗，就被武钢叫住了。
只见武钢板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手机，塞到向羽手里，随即语气硬邦邦的说道。
“拿着！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现在允许你每天和沈栀意联系一次，别耽误训练，也别扯没用的。主要是……关心一下同志在兄弟部队的思想动态和生活情况，有什么事及时汇报。”
向羽愣住了，手里的手机温热，带着武钢手心的温度。
在兽营手机是绝对的“违禁品”，平时其他人要是想和家里联系都要提前申请，限时通话。
而现在武钢竟然会特意给他一部手机，让他跟沈栀意联系，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待遇。
“听不懂？”武钢见他没反应，瞪了他一眼。
“是！保证完成任务！”向羽猛地立正敬礼，声音洪亮的回答着。
从那天起，每天训练结束后，向羽最期待的时刻就是回到宿舍，拿出那部被他捂得发热的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迟疑了一小会儿后找到那个备注为“沈栀意”的信息对话框，看着他们俩日常的对话笑了起来。
沈栀意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每天都会发来几条信息，带着她独有的鲜活气。
【今天袁野拉着我去爬营区后面的山，说要比谁先到山顶，结果爬到一半遇到巡逻队，我俩差点被当成逃兵抓了！(╯‵□′)╯︵┻━┻】
向羽看着屏幕，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沈栀意气鼓鼓又忍不住想笑的模样，他的回复却言简意赅。
【注意安全。】
【向羽向羽！今天打靶，又一次赢了袁野！他学了一个小时的狗叫，哈哈哈哈太爽了！（嚣张.jpg）”】
向羽看着那个嚣张的表情包，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回复了两个字【厉害】。
有时沈栀意还会故意逗他。
这天晚上，她发来一条信息。
【今天陆军文工团来演出，有个男兵长得超帅，演出结束后一直看我，要不要帮你问问他叫什么？（偷笑.jpg）】
手机那头的向羽，看到信息的瞬间，眉头就拧紧了，手指顿在屏幕上，半天没动。
他盯着“长得超帅”“一直看我”这几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了一个字，【谁】
沈栀意看着那个冷冰冰的“谁”字，笑得在床上打滚，她赶紧回他。
【骗你的啦！本姑娘审美走的是“某某”冷酷路线好不～?(? ? ?w? ? ?)?】
向羽看到回复，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耳根微微发烫，【好好休息】
这段时间，兽营也发生了不少事。
有一次暴雨天，武钢组织了恶劣环境下的战术训练，要求各小队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敌方”阵地，完成突袭任务。
暴雨倾盆，能见度极低，不少小队都迷了路，进度缓慢。
而向羽带领的小队，却在他的指挥下，借着暴雨的掩护，避开“敌方”巡逻队，精准找到阵地，率先完成了突袭任务。
武钢在监控里看着向羽冷静的指挥，暗自点头，他十分满意向羽的现状。
“这小子，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
还有一次内部格斗考核，向羽作为种子选手，一路过关斩将，最后遇到了营里的老兵周磊。
周磊格斗经验丰富，力气又大，之前不少新兵都败在他手下。
比赛开始后，周磊率先发起进攻，拳头带着风朝向羽挥去。
向羽不慌不忙，侧身避开，同时抓住周磊的手臂，借力将他摔倒在地。
周磊爬起来，再次进攻，却被向羽抓住破绽，一个过肩摔，彻底压制住。
整场比赛，向羽没给周磊任何机会，展现出了绝对的压制力。
考核结束后，新兵们围着向羽，眼里满是敬佩。
这些消息，有些是通过龙百川传到了沈栀意耳朵里，有些则是袁野从陆军战友那里听说后告诉她的。
每次听到向羽变强的消息，沈栀意都会既骄傲又想念。
她知道，向羽是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
而向羽在兽营，一直靠着努力训练来压榨自己的时间，企图用忙碌的训练来赶走对沈栀意的想念。
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那就是等到沈栀意回来后兽营或许会变得不一样，而她和向羽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或许也快到了该捅破的时候。
距离沈栀意被留在陆军进行“跨军种训练交流”，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
虽然两人每天都联系，但随着沈栀意时不时会说出陆军对她的特殊对待，向羽心里开始逐渐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