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洺的目光还落在顾浔野脸上，带着几分不容回避的专注，而顾浔野指尖攥着银行卡，心里还在斟酌，要不要把手机号给他。
“电话号码我忘了，你先把卡拿着。”他终是开口，话音刚落，没等江时洺回应，就把卡往对方手里塞。
这理由蹩脚得可笑，谁会连自己的手机号都记不住。
顾浔野就是不想给。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刚认识的邻居，是好是坏还说不清，贸然把号码交出去，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江时洺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他知道顾浔野是故意的。
“密码在卡背后。”顾浔野补充道。
江时洺依言把卡翻过来，果然看见一行细小的字迹，是密码没错。
“你取一千出来，等我回家了再来找你要卡。”顾浔野说。
听到这话，江时洺脸上紧绷的线条缓和了些，点头应道：“好，那我下次把卡还给你。”
“没事，我下次问你要，你再给我就行。”顾浔野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随意，“我工作比较忙。”
他连自己下次什么时候能回这公寓都没数。
江时洺指尖还捏着那张卡，指腹蹭过卡面的纹路，抬眼看向顾浔野时，眼神比刚才软了些，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去我家坐会吧？阿姨打扫起来还得一会儿。”
顾浔野立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疏离：“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得先离开了。”
话音落，他指尖已经按在了电梯呼梯键上。
走廊顶的灯恰在这时开始“滋滋”作响，光线忽明忽暗地晃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顾浔野瞥了两眼那盏快罢工的灯，又扫过面前老旧的电梯门，心里暗忖，这可不行，回头得赶紧找人来，把电梯和走廊的灯一并修了。
随后又看了眼女主的房门，很显然这么久，肯定不在家。
没等他想完，电梯“叮”地一声抵达。
顾浔野抬脚跨进去，转身时恰好对上江时洺站在门口的目光。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那道视线彻底隔断。
江时洺还站在原地，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回想起那人刚才看向他的目光，让他原本平静的心跳，莫名慢了半拍。
而顾浔野走出公寓楼，没有直奔公司，也没回别墅，他驱车去了附近的商场，走进一家平价服装店，挑了件衣服、一条休闲裤。
款式简单，和他平日里穿的定制西装截然不同。
此刻的顾浔野，和往日里那个气场锐利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为了这份刻意的低调伪装，他特意架了一副宽边眼镜，镜架衬得眉眼柔和了许多，倒添了几分学生气的青涩，连周身的温柔感都更浓了些。
付完钱，他把脱下的衣服塞进购物袋，没多停留便出了商场。
回到车上后，又驱车回了公寓附近，将车停在停车场。
随后绕到了上次踩过点的街角，熟门熟路拐进了一家咖啡厅。
店里暖黄的灯光裹着浓郁的咖啡香，还混着刚出炉的面包甜香，一推开门就漫了满身。
顾浔野刚站定，柜台后就快步走出来一个人，笑着招呼：“小顾，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是这家店的老板许穆然，四十多岁的年纪，眉眼间透着温柔的灵气，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而许穆然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她有家庭，丈夫就在附近公司上班，她守着这家小店，日子过得自在惬意。
顾浔野朝着她走过去，嘴角弯了弯：“许姐，我之前跟你说过想来学学做咖啡，没耽误你事吧？”
“耽误什么，快来。”许穆然笑着递过一条干净的围裙，“我教你磨豆子，简单得很。”
顾浔野接过围裙系好，指尖触到布料时，心里还存着几分新鲜，他只学过调酒，做咖啡倒是头一遭。
这家店的暖黄色灯光铺洒下来，把整个空间衬得格外温馨。
空气中混着现磨咖啡的焦香、刚出炉面包的麦香，还有奶茶的甜香，几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温柔的网。
顾浔野会选中这里，当然是有备而来。
他提前踩过点，也查得清清楚楚，夏怀总爱来这儿买一杯美式，再带个牛角包。
只做邻居远远不够自然，他需要更多“偶遇”的契机。
顾浔野来许穆然的咖啡厅，是上次踩点过的，他只说想学做咖啡，这个理由足够简单，也足够让人心生好感。
许穆然本就喜欢这年轻人的模样，眉眼干净帅气又透着股礼貌，见他主动来学，自然乐意倾囊相授。
可教了快半小时，顾浔野还是手忙脚乱，磨豆时力道没掌握好，粉末溅了满桌；打奶泡时又没控制好温度，奶缸里的奶差点溢出来。
他停下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讪笑道：“抱歉啊许姐，我这脑子好像有点笨，学东西太慢了。”
“笨什么呀。”许穆然摆了摆手，眼底带着笑意，语气里还掺了点小骄傲，“做咖啡、烤面包这事儿，靠的是耐心，还有实打实的手艺，你许姐我啊，就属于天生有这天赋的。”说着还微微抬了抬下巴，那点傲娇劲儿倒显得格外可爱。
顾浔野看着她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软了几分，语气也温柔下来：“那是自然，许姐的手艺，一看就知道是最好的。”
许穆然擦着咖啡杯，状似随口地问：“小顾啊，你之前说想学做咖啡、调奶茶，是打算以后自己开店做生意吗？”
顾浔野正帮着收拾磨豆机，闻言抬头摇了摇头，语气自然：“不是，就是想着多学门手艺，以后出去也能多份见识，而且我也挺喜欢喝咖啡的。”
“年轻人肯学是好事。”许穆然笑了笑，目光扫过店里零星的客人，语气里带了点感慨，“我们这店看着小，里面门道可不少。以前单卖咖啡的时候，来的人更少。”
这店开在市井巷弄里，位置本就不占优势，附近街坊大多觉得咖啡又苦又贵，宁肯买杯便宜的茶。
这几年许穆然咬牙添了现烤面包、手作奶茶，项目是多了些，生意总算有了点起色，却也只是勉强撑着，远没到红火的地步。
许穆然靠着柜台，望着窗外的街景，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通透：“来我这店里的，大多是熟客，进门就点奶茶、拿面包，哪有人特意要咖啡。你说这咖啡，倒像是大城市里才流行的东西，咱们这小地方，喝不惯的人多着呢。”
顾浔野正把刚烤好的面包摆进展示柜，闻言回头接话，语气平和：“其实就是口味不一样，要求自然也不同。有人就爱奶茶的甜，有人能品出咖啡的苦香，只不过多数人还是怕苦，不喜欢咖啡也情理之中。”
许穆然听了，立刻点头附和，眼里带着几分认同：“可不是嘛！你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之前跟我家老周说，他还总说我不懂经营。”
顾浔野一边擦着操作台，一边随口问起：“许姐，既然市中心喝咖啡的人多，你怎么没想着把店开去那边？”
许穆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啊，首先就没钱，再说了，市中心离家太远，我家那位要是知道我跑那么远开店，指不定要跟我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巷子里来往的街坊，语气软了下来：“其实在这儿开也挺好的。有些人喜欢大城市的热闹，但我就爱这满是烟火气的地方，买个菜都能跟摊主唠两句，这才叫过日子嘛。大城市待久了，反倒觉得闷得慌，连口气都喘不匀。”
顾浔野听着，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许姐，以后我不忙的时候，就过来帮你搭把手吧。”
许穆然这才从方才的感慨里回神，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
好几道女孩的身影正贴着橱窗往里望，眼神黏在顾浔野身上挪不开。
许穆然也看向顾浔野，他站在咖啡机旁，浅灰色的围裙衬得身形干净利落，里头是件蓝白条纹的衬衫，领口随意敞着，又叠穿了件宽松的白色卫衣，风格混搭得恰到好处。
指尖握着皮质咖啡压粉器，指节分明的手在金属器具的冷硬质感里，透出几分属于咖啡师的专注温柔。
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让那双原本该锐利的眼睛多了些柔和。
身后是白瓷砖墙，堆叠的白色咖啡豆袋、嗡嗡作响的磨豆机，还有屏幕上那只卡通兔子，把整个空间衬得烟火气十足。
灰色围裙和这身休闲装扮，让他像个误入烟火巷的温柔学生，偏偏手上摆弄着专业的咖啡器具，那股介于青涩与熟稔之间的气质，难怪能让窗外的小姑娘们看直了眼。
“小顾啊，我知道你是好心。”许穆然收回目光，笑着摆手，“可你自己也有正事要忙，哪能总来给我帮忙。”
“没关系的许姐。”顾浔野朝着窗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带了点打趣，“你看，这生意不就来了？”
许穆然哪能不懂他的意思，忍不住笑出了声，干脆应下：“行，那你想来就来，许姐随时欢迎。”
谁能想到，他俩前后总共就见了两面，第一次是顾浔野特意来踩点，借着买咖啡的由头摸清店里情况。
第二次便是今天。
可两人聊起天来，却像认识了许久的熟人般自在，半点没有生分感。
许穆然觉得他人品端正，说话做事都透着股实诚，也清楚他就住在附近的公寓里，对他十分信任。
说到底，或许就是女人那点准得很的直觉，让她打第一眼起，就笃定顾浔野是个好人。
而顾浔野在店里帮许穆然忙到下午五点，磨豆、打奶泡、打包面包，一下午下来其实学了不少门道。
可他总在递出咖啡时，装作不经意地挠头：“许姐，刚那个拉花步骤我好像又忘了，还是做得不太好。”
这话是故意说的，只有这样，下次才有理由再来，才能借着好学的由头，多留在这咖啡厅里。
时间过得快，店里的人也跟着从热闹到冷清。
那些早先冲着他来的小姑娘，大多喝完奶茶就散了，只剩零星几位熟客还在慢悠悠地吃面包。
顾浔野望着门口，难免有点落空，忙了一下午，还是没等到想见的人。
而正失望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响了一声。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戴鸭舌帽的女生走了进来，对方脸色透着几分苍白，眼神也总是闪躲着，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浑身都带着点不自在的局促。
许穆然却忽然笑着朝门口招呼：“小姑娘，今天还是老配方？”
这话一出口，便知道夏怀不是第一次来。
可她刚才进门时，鸭舌帽压得低低的，眼神躲躲闪闪，连指尖都绷着劲儿，那副局促的模样，倒真像头回踏入这种场所的生人。
夏怀闻言，才慢慢收起局促的目光，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块现金，轻轻放在收银台上。
她始终低着头，声音也很小：“对。”
而她完全没留意到，今天收银台后站着的人并非许穆然。
许穆然在一旁笑着补了句：“小顾，给她拿一个牛角包，再加一杯冰美式，都要带走的。”
“好的，许姐。”顾浔野应声的瞬间，夏怀才抬起头。
她这才看清，面前站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生，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其实她经常都会来这家店，点的永远是一个牛角包、一杯美式，只是从未见过这样一张陌生又好看的脸。
顾浔野动作不紧不慢，先将牛角包放进印着碎花的纸袋里，又转身去操作台做咖啡。
磨豆时指尖偶尔会轻抚过玻璃罐壁，打奶泡时眼神专注地盯着温度计，那点笨拙里藏着认真，显得格外顺眼。
夏怀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那双手很好看，指节分明，又细又白，抬手间能隐约瞧见青色的血管，连握咖啡勺的姿势都透着股清爽。
她的眼神变得沉静下来，连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平和。
而顾浔野眼角的余光也在悄悄留意她。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原书里的女主。
她看着比书里描写的更瘦弱些，脸色苍白，鸭舌帽的帽檐始终压得很低，像是想把自己藏进阴影里。
可顾浔野记得她明明是个记者，这行最需要跟人打交道，可看她这社恐的模样，连抬头与人对视都显露出抗拒。
直到那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和装着牛角包的纸袋被轻轻放在面前，夏怀才猛地回神，刚平复下去的局促又涌了上来，头下意识地低了低。
“你好，你的咖啡和面包。”顾浔野的声音温和，落在耳边很轻。
夏怀这才慢慢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他架着一副宽边眼镜，却半点没遮住眉眼间的俊朗，反倒添了几分反差的可爱，硬朗的轮廓也柔和了许多。
见她没动静，顾浔野又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语气带了点浅淡的打趣：“你好，你点的餐可以拿了。”
夏怀脸颊一热，连忙伸手接过：“抱歉啊，刚刚……走神了。”
“没事没事。”一旁的许穆然笑着打圆场，眼神往顾浔野身上瞟了瞟，“小顾今天第一次来帮忙，店里好多小姑娘都是冲他来的。这孩子长得帅，难免让人忍不住多瞧两眼。”
顾浔野只无奈地笑了笑，没接话。
夏怀却悄悄攥紧了手指，心脏“砰砰”跳得快要冲出胸腔，脸颊也渐渐染了层薄红，匆匆说了句“再见”，便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店门。
夏怀只听见背后传来的温柔声音。
“欢迎下次光临。”顾浔野望着她的背影，声音轻快。
许穆然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凑过来调侃：“小顾啊，你不会是看上刚刚那个姑娘了吧？”
“没有的事，许姐。”顾浔野转头看她，语气坦然。
许穆然挑眉，笑得促狭，“今天下午那么多女孩子来，就刚刚那个姑娘，你看她的眼神都跟看别人不一样。”
顾浔野愣了愣，反问：“是吗？”
他心里却清明得很，哪是什么眼神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她是女主吧。
而又或许是出于同情吧，原书女主和那位穿越女的人生，简直是云泥之别。
穿书女如今过得顺风顺水，日子滋润得很；可真正的原书女主呢，却只能靠自己勉强糊口，偏偏还摊上那样一个糟心的家庭，把本就艰难的日子压得更沉了。
另一边。
夏怀几乎是逃着出了咖啡厅，脚步匆匆地拐进公寓楼，指尖还紧紧捏着那杯冰美式和装着牛角包的纸袋。
明明知道自己刚才盯着人家出神、最后还结巴道歉的样子很奇怪，可胸腔里却翻涌着一股陌生的欣喜。
原来她的情绪里，除了日复一日的麻木和家庭带来的痛苦，还能生出这样鲜活的高兴与兴奋，而这份情绪，全是因为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生。
到了家门口，她竟还站在原地发愣，手里的咖啡杯外壁凝着水珠，浸湿了指尖也没察觉，满脑子都是那人温柔的眼神和好看的笑。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咔嗒”一声打开。
江时洺刚走出来，就看见站在原地的夏怀，见她手里攥着东西，却迟迟不开门，便主动开口问：“你好，没带钥匙吗？”
夏怀猛地回神，抬头撞见江时洺的目光，又慌忙低下头，声音结结巴巴：“我、我带了。”说着便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钥匙，指尖都有些发颤。
江时洺其实是听见电梯响，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没想到开门看见的是01的住户。
他看着夏怀慌乱找钥匙的模样，没再多问，只淡淡扫了一眼02的门口，便转身关上了门。
#
顾浔野帮许穆然把咖啡厅的收尾工作做完，才笑着道别，临走前还特意提了句“拉花总练不好，下次还来麻烦许姐”这话半真半假，不过是为再来找个自然的由头。
许穆然听得乐呵，有顾浔野在，店里生意明显热闹不少，她自然盼着他常来。
送顾浔野到门口时，许穆然还认真提了开工资的事，却被他笑着推回去：“许姐，我就是来体验做咖啡的，能帮上你忙，我已经挺高兴了，工资就不用了。”许穆然拗不过他，转身从柜台里拿了两袋刚烤好的面包塞给他：“那这个你必须拿着，热乎着呢。”
顾浔野没再拒绝。
坐进车里，看着副驾上的面包袋，印着咖啡厅名字的牛皮纸袋，边角还系着浅棕色的棉绳，包装得精致又贴心，能看出许穆然的用心。
他没急着开车，先绕去了之前的商场，把身上的休闲装换回了自己的西装，瞬间又恢复了往日利落的模样。
“宿主，你今天这一天可真够忙的。”101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
顾浔野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语气里带了点兴味：“忙归忙，倒挺刺激，跟做卧底似的，不觉得有意思吗？”
101还是不解：“可宿主，你怎么不去找那个穿越女啊？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呢。”
“突破口？”顾浔野轻笑一声，语气淡了些，“我现在只想先摸清穿越女和原书女主的性格，再说了，找谁都一样。”
“那宿主，你现在有想帮的人了吗？”101追问。
顾浔野没回答101的问题，目光落在窗外的街景上。
顾浔野心里其实已经大概摸清了那位穿越女的性子。
能把原书女主逼到这般境地，连对方的生计都不顾及，即便初衷或许带着几分“好心”，这份行事风格也足够冷漠。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手段定然不会简单，骨子里怕是藏着几分强硬的自我。
再看原书女主夏怀，自卑几乎写在了骨子里。
社恐的模样藏都藏不住，压着帽檐，与人说话时连抬头对视都不敢，像株总躲在阴影里的植物，透着股小心翼翼的怯懦。
可眼下，顾浔野没法立刻做决定。
他怕夏怀若重回原剧情，会落得那个惨死的结局，又隐隐觉得，或许选择帮穿越女稳住现状，反而能让这个怯懦的姑娘，过上一点不那么糟的日子。
而现在还不是他做决定的时候。
#
顾浔野回到家时，客厅里只有温祈安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开门声，他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蹦蹦跳跳地迎上去，眼睛亮闪闪的：“哥，你可算回来了，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
“什么好消息。”顾浔野换着鞋，语气带着几分笑意。
“哥，你是不是给我公司投广告了？”温祈安凑过来，语气里满是雀跃又带着点不确定。
顾浔野抬眸看他，眼底漾开笑意：“你们制片人倒是跟你说得挺快。”
“不是，哥，你怎么投了那么多啊？”温祈安抓了抓头发，有点哭笑不得，“现在公司里好多人都在议论我呢。”
“不是你之前跟我说，在公司没靠山，现在不是有了。”顾浔野顺势揉了揉他的头，语气带着点纵容。
温祈安脸颊微红，小声嘀咕：“可我没让你投这么多啊……”
他心里清楚，不光是广告资源，连这次的歌唱大赛，自己能挤进出前三，也是靠着顾浔野砸下去的钱。
果然，在这个圈子里，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至少在资本能触及的地方，足够让人一路顺遂。
温祈安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哥，你是不知道，刚刚我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唱歌难听的家伙，这次被气坏了！”
他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见顾浔野看过来，才接着说：“本来他稳稳占着第三名，结果我一进前三，他直接被挤到第四了！听说他气得当场就去找节目导演和制片人理论，可他们也没办法啊，人家一二名靠的是真实力，咱们这第三名，拼的就是资金。他没我这后盾，可不就只能往后挪嘛！”
说着，他还模仿起那人抓狂的样子，惹得顾浔野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浔野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忍不住泼了点冷水：“人家一二名靠的是实打实的实力，你就不能多花点心思在提升自己上。”
温祈安立刻不服气地反驳，下巴微微扬起：“那我本来也有进前三的本事好不好！是他先靠资本抢位置的，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浔野听着他的辩解，没再多说，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带着几分纵容。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帽子，递还给温祈安。
温祈安接过帽子，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哥，你去谈合作拿我帽子干嘛啊？你总做些奇怪的事。”
“又不是不还给你，少问两句。”顾浔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敷衍，“大人的事，小孩别瞎操心。”
温祈安却不依，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凑近闻了闻，随即皱起眉：“哥，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有咖啡的苦香，还有点奶香，你到底去干嘛了？谈合作不都在公司或者会所吗，怎么会沾着这种味道？”
顾浔野早知道这小子鼻子尖，早有准备：“这次合作方老板很会调咖啡，还做面包，临走时顺手送了我些，还放在车上呢。”
“面包？”一听到甜食，温祈安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追问了，拉着顾浔野的胳膊追问，“在哪在哪？”
“在车上。”顾浔野指了指门口。
温祈安一听，半点不耽误，抓起外套蹬上鞋子，几乎是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我去拿！”
而温祈安刚跑出门，顾浔野就看见叶邵尘从楼上走下来。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顾浔野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转身坐到沙发上，今天忙了一天，他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疲惫。
叶邵尘显然也看出了他的倦意，走到沙发旁停下，开口问道：“你最近要好好休息。对了，上次你牙疼，后来去看医生了吗？”
听到这话，顾浔野才抬眸看向他，语气带着点随意：“最近事多，忙忘了。”
反正现在不疼，他想着等真疼起来再说。
叶邵尘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眉头微蹙，语气多了几分认真：“别等疼了再去，真到那时候，只会比上次更难受。还是尽早去医院检查下才好。”
顾浔野不甚在意地陷在沙发里，听着叶邵尘的话，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时温祈安刚好换了鞋跑进来，几步就挤开了站在旁边的叶邵尘，手里还紧紧提着那两袋面包。
他凑到顾浔野面前，好奇地晃了晃袋子：“哥，这面包牌子我怎么没见过？”
顾浔野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面包要什么牌子。”
温祈安不满地瘪了瘪嘴，又凑到袋子边闻了闻：“不过是挺香的……”
顾浔野瞥了眼他怀里的两袋面包，开口道：“分一袋给叶医生。”
温祈安跟护崽子似的把面包往怀里一抱：“我才不要！两袋都是我的！”
“这可是甜食，而且你不吃晚饭了？”顾浔野提醒道。
“我就要两袋！”温祈安梗着脖子，语气执拗得很。
顾浔野无奈地站起身，直接从他怀里抽走一袋面包，留下温祈安在原地瘪着嘴。
他把其中一袋递给叶邵尘，淡淡道：“刚好，你们一人一袋。”
叶邵尘接过那袋面包，反应过来后握着面包袋的指尖顿了顿，抬眸时眼底藏着几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