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拉着唐雨欣在前带路,秦子业始终握着她的手紧随其后,生怕她被拥挤的人群冲散。
春运期间,唐雨欣坐过卧铺,自然也坐过硬座,甚至经历过无座的窘境。前世的她,每次返乡都只能在硬座车厢里挤着,而今生,她总能买到卧铺票,不必再与人争抢空间、水源,也不用在不舒服的椅子上硬扛几十个小时,回到家浑身酸痛。
前世的她,如同田地里无人照料的萝卜;而今生的她,却像在蜜罐里长大的公主。即便父亲后来有了弟弟,她也清楚,自己在父亲心中依旧是独一无二的牵挂。
一行人奋力往前挤着。有乘务员开路、秦子业护着,唐雨欣倒还好,但仅仅挤过一节车厢,她的头发就已经凌乱不堪。
可他们还得再挤过另一节车厢。
此刻,乘务员只盼着赶到时,其他同事已经找到了医生。
遗憾的是,当他们抵达时,几名前去搜寻的乘务员也都回来了,依旧没能找到医生。火车的餐车里,一名男子躺在地上,即便餐车里也挤满了站着的人,整节车厢拥挤得水泄不通。
“秦先生,是您?”列车长认出了秦子业,“怎么了?是座位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秦子业替唐雨欣理顺凌乱的发丝,“我女朋友是医学生,我们带她过来看看情况。”
医学生?列车长闻言,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但眼下没有医生,医学生也只能将就用了,至少比那些一窍不通的人强。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躺在地上,唐雨欣蹲下身子查看。只见男子嘴唇发绀,呼吸微弱,她推测大概率是心脏病突发。
她蹲下身,握住男人的手腕,指尖按在他的脉搏上。
“他怎么样了?”列车长焦急地询问。
唐雨欣松开男人的衣物,以缓解他的呼吸。
“是急性心脏病复发。”
听到这话,列车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病发作可是危及生命的急症,而他们距离最近的车站还有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
如果要等一个小时,恐怕就来不及了。
“他包里应该有药,”唐雨欣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几根银针,“找到他的药,另外我们得加快速度赶往最近的车站。我只能暂时延缓他的病情恶化,他必须尽快送医。”
她无法根治这种病,只能稳定患者状况,避免其陷入即时危险。患者仍需医院的紧急医疗干预。
这个男人的心脏病已经造成了器质性病变,最快的解决方案是直接手术——但这也是风险最高的方式。另一种选择是保守治疗。
治疗方法有很多,其中就包括陈家医术。这类疗法通过调理身体机能来达到治愈目的,作为传承人,她对此了如指掌。但这需要对症的药材,以及陈氏回春针法的配合。
可现在,时间不允许。
眼下的情况,无论是手术还是保守治疗,都不具备实施条件。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稳住他的生命体征,保住他的性命,再交由医院进行后续救治。至于后续方案,就得交给医生和家属来决定了。
“我们会尽力提速。”列车长立刻下令联系下一站,迫切想要加快列车行驶速度,为患者争取宝贵的时间。
唐雨欣已经将银针在针包上排好,最长的有五寸,最短的仅一寸。秦子业蹲在一旁,这是他第一次见唐雨欣使用银针。
他曾听唐雨欣说过,她小时候师从一位乡村医生,因此大学才选择了医学专业。但他没想到,她的师父竟然是位针灸师。
中医的医术博大精深,可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有人使用针灸了,尤其是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长短不一的银针。
唐雨欣解开男人的衬衫,露出胸膛,取出了那根最长的银针。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动作上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将银针直接刺入男人的胸口。银针入体的刹那,男人的头猛地向后一仰,仿佛有一口气被强行从鼻腔中吸了回去。
他原本苍白发灰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发紫的嘴唇也褪去了青黑。
唐雨欣又取出一根银针,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她是如何下针、针落何处。
虽然男人的脸色有所好转,但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不过,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