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一句“此乃佳妇”,如同最响亮的锣鼓,为四爷府这段时间的精彩表现敲下了定音。府内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与有荣焉。
舒兰这位“佳妇”也没闲着,趁着这股东风,在府里办了场小型的家宴,既是庆功,也算是搞搞“团队建设”,安抚一下后院可能因她风头太盛而有些浮动的人心。
宴席设在水榭,晚风习习,荷香阵阵,倒是别有一番惬意。
李侧福晋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簇新的桃红衣裳,戴着亮眼的珠翠,只是那笑容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标准得有些僵硬。她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来到主位前,声音娇滴滴的:“爷,福晋,妾身敬您二位。恭喜爷得皇阿玛如此器重,也恭喜福晋得了‘佳妇’的美名,真真是给我们四爷府挣足了脸面呢!”
她话锋一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新鲜事,用帕子掩着嘴,眼波流转:“说起来,妾身前儿个听外面夫人说起,年遐龄年大人府上的那位千金,可真是个妙人儿!模样自是不必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情还温婉可人,听说连宫里的贵人都青眼有加呢!也不知将来是哪位爷有这等福气,能迎了这位仙子般的人儿进府。”
这话一出,水榭里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冰,瞬间凝滞了几分。
年家千金!这个话题的敏感性,在场只要不是傻子,都心知肚明。
宋格格吓得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耿格格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看不清神色。其他几个侍妾也纷纷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妙的、看好戏的期待。
舒兰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没听出李侧福晋话里那浓浓的试探和给她添堵的意味。她心里门儿清:这就开始了?想用年氏来给我上眼药?段位低了点啊姐妹。
她正准备开口,把这话题轻轻揭过,却听见身旁的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平稳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年家小姐如何,是年家的事。李氏,你管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他没有接“福气”那个话茬,反而直接点明李氏多管闲事,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侧福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鸟儿,一张脸涨得通红,讪讪地行了个礼:“是……是妾身多嘴了,爷恕罪。” 说完,灰溜溜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再不敢吭声。
胤禛这番表态,无异于在众人面前,再次清晰地划下了界限——无论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无论将来府里会进什么人,舒兰的地位,不容置疑。
舒兰心里那点因挑唆而起的不快,瞬间被熨帖平了。她侧过头,对着胤禛展颜一笑,主动举起酒杯:“爷,臣妾也敬您一杯,多谢爷。”
她的笑容明丽,在灯火下格外动人,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胤禛看着她,冷硬的眉眼在不经意间柔和了棱角,端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低声回应,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这一刻,水榭内那点刚刚升起的暗流,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悄然化解。众人看着主位上默契对视、举杯共饮的王爷福晋,心中都了然——这位福晋,手段、心胸、乃至爷的信任,都远超常人。往后这府里,怕是越发要以其为尊了。
庆功宴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心思各异的氛围中结束了。但关于年氏的话题,就像一颗投入池底的石子,虽然表面恢复了平静,却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
回到正院,舒兰卸下一身钗环,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淡定的面容,轻轻吐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掉,那就……好好迎接吧。正好,也让她看看,这位历史上的年贵妃,究竟是何等人物。